吴嬷嬷提着竹篮,别看篮子虽小,重量却不轻。
她一路垫起脚小跑,碰到有人询问,她也只是说是儿子托人带来的东西。
洗衣服在府里的一偏僻边角,一路走过去其实也要费些路程。
曾经有人问过,为什么要如此麻烦去照料一个以后都没法翻身的人。可吴嬷嬷是真心放不下,香寒年纪与她儿女相差不了多少,人是极心善,儿女都是在外做活,孩子爹也是常年不在府里,平日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是香寒不辞辛苦的照料。
她这样做不过就是将心比心罢了。
吴嬷嬷撩起衣摆穿过一片竹林,抄着近路,如果从正门过去,准得碰到那老不死的管事,整日冷嘈热讽不说,她提上这么一篮子的东西指不定还会让她给落下。
小路并不好走,不过几步,那双一直珍惜着的绣花鞋就沾上了稀泥,吴嬷嬷不免嘟哝一句:“该死的,老婆子哪吃过这亏,等见着了香寒准得让她在给做双鞋才行。”
穿过竹林,越过一小座的假山,吴嬷嬷便气喘吁吁,好在她一下来,就看到了香寒的影子,连忙嘘嘘哼叫了两声。
香寒听到声响抬起头,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望着周边的人并没有注意到,才小声的对旁边的说道:“我去方便下。”
洗衣房的人大部分都已认命,也不愿引起大动静,那人眼无神得点点头,双脚跨了一步挪过来,一人占了两人的位置,从后面看来,这边人影重重,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少了个人。
“吴嬷嬷,你怎么又来了。”香寒道,走上来之前,将卷在胳膊上的衣袖放下来,虽然如此说,心中却是暖暖的。
“你这臭丫头,你当我想来不成。”吴嬷嬷瞧着香寒憔悴的样子,还有手上被遮挡住的鞭痕,想来又是吃了苦头,鼻子就是一酸,好险没落下。
“嬷嬷,你知道我的意思。”香寒无奈道。
吴嬷嬷当然知道,现在香寒得罪了主子,府里不少人看着笑话,有些黑心肝的更是为了得到主子的另眼,尽寻着她的麻烦。现在她却帮着香寒,真捅到主子那知道了,她也没得好果子吃。
“行了,我是来给你托个话,金家今儿来人了,也是知道你的处境。”吴嬷嬷说道,并将篮子递了过去:“这也是他们带来的,你赶紧拿回房藏着些。”
“大娘来了?”香寒大急,她说:“嬷嬷干嘛将我的事说与他们听,只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干嘛不说,他们出事你在府里不也是担心,你出事了,还不让他们惦记惦记。”吴嬷嬷瞪了不争气的香寒一眼,也不便多留,便照着原路又往回走。
香寒一下没有拉住,不敢大喊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篮子里面肯定是有些吃食,她住着大铺根本没法子开火,还不如将这些吴嬷嬷带回去,吴嬷嬷也怕是知道她的心思,撩起衣摆跑得也快。
轻笑一声,她提着篮子又往了另个方向而去。
她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破砖烂瓦的屋子,香寒伸出手,瞧了瞧门,喊道:“大头,在吗?”
立刻,房间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听到了跑动的脚步声,门被打开,从里面就转出个小脑袋:“香寒姨姨。”
香寒看到大头,脸上的疲惫都尽失。
大头大概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身不合体的衣裳,脚上更是拖着一双很大的男鞋。
她走进屋,将门关上,香寒把篮子放在地上,说道:“姨不是给你做了双鞋吗?怎么不穿,不合脚吗?”
大头小小年纪,肃静着一张小脸,眼底却能看出他的欣喜,他道:“在家,我穿爹爹的鞋就好,等出去,再穿姨给我做的。”
香寒摸着他的头,不免有些好笑。
大头是她来到洗衣房后第二天就遇到的一个小家伙,别看他年纪小小,却是凶狠的很,以一人之力居然能赶跑三个比他年纪还要大的孩子,虽然带着一身的伤痛,却一声不吭,像是无事般,垂着手就离开。
香寒当时虽然注意,却也没上前,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两人渐渐的相处和睦起来。
从而她也知道了大头的来历,大头并不是府里卖了身契的奴婢,而是府里护卫的儿子,平时还好,这段时间府里的主子出远门,大头爹爹身为护卫,跟随着一并而去。
本是将大头托付给他一友人,怎知大头爹爹一去就是半个多月,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大头和那友人的孩子闹了些矛盾,怎知那友人一气之下居然将大头给赶回了家。
好在家里有些存粮,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香寒从篮子边角翻出一个油包,她小心打开,里面居然是松软的绿豆糕,递了过去,说道:“吃吧。”
“姨从哪儿来的?”大头接了过来,也没有立刻下嘴,而是一脸正经的问道。
人小鬼大,香寒好笑道:“是你姨的大娘带来的。”
大头听着,这才点点头,下嘴,入嘴的甜软,让他不由眯起了眼。
香寒低头,继续翻着篮子,大头家虽然有存粮,其他却是一点都没,金大娘带来的野味正好给大头补补身子。
将篮子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香寒也感觉到了金大娘的一片真心。
而就在这时,她有些诧异,将手帕包裹的东西拿起,轻轻打开,里面居然是两根银钗。金家的情况她清楚,照以前的情况,别说给她带来,就是连他们自己家里人都带不起。
看来,这段时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