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市公安局会议室召开了全城清场行动誓师大会,各区公安干警、警备部队全副武装、政府工作人员、民兵整装待发,准备于凌晨四点采取统一行动,打他个匪特措手不及。会议结束后,市公安局覃副局长根据上级要求,早已安排保卫人员,秘密监视周围可疑动向,防止行动前,有人给敌特通风报信。
夜两点多钟,天开始下起了小雨,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市公安局侦查科科长李良走出院子,跟门口执勤哨兵说自己奉命外出执行任务,便离开了公安局。哨兵随即打电话向值班室作了汇报。覃副局长赶忙派人悄悄跟了出去,监视李良的行踪。
李良东拐西拐,走走停停,在大街小巷中穿行。他来到城南宝兴旅馆,左右观察一下动静之后,见四下里无人,便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轻轻撩开旅馆大门的门闩,悄悄进入房间,反手将大门掩上后,直奔楼上老板居住的房间。
李良正要用匕首挑开房间门闩,手碰到房门,却发现房门虚掩着,便提着匕首悄悄摸了进去,他走到床前,举刀正要向床上扎去,自己的后脑勺便被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顶住了。
“别动!动一下就打爆你的脑袋。”阴森森的声音,从黑暗里响起。李良知道自己的脑袋上,被人的枪给顶上了,他只能举着匕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啪!”房间的灯被人拉亮了,李良顿时暴露在光亮之中。
“缺钱了吧?想不到公安同志深更半夜,也会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转过身来吧!”那握枪的人冷冷道。
李良慢慢转过身来。“怎么是你?”那人看到李良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此时,门外也闯进几个人来,一齐将枪对准了李良。
李良不慌不忙,把刀往一旁的桌子上一飞,“噗!”一声,刀子深深地扎在桌面上。他轻轻拍了拍手说:“老朋友!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见了面,老子就想吃了你,你这个保密局的败类,我……”刘达一下子顶上枪膛,把枪口对准李良的脑袋。
无论他们过去在剿总司令部白业生手下共事也好,还是在保密局肖雅芝处任职也罢,无论他们过去的关系有多“铁”,交情有多深,自从得知李良是**潜伏在内部的间谍之后,他们之间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他知道李良已经是市公安局的一名科长,而且负责追剿他们这些潜伏的特务,他深知一旦与李良的再次碰面,必将是你死我活的决斗。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没想到,我不想和你撞见,你却偏要撞到我的枪口之上。这世道,真是让人无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兄弟!别怪我了。”刘达说着就要扣动扳机。
“兄弟!要杀我,也不在一时吧?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深更半夜跑来你这里,难道我这个堂堂的**的一个科长,穷得要来你这里偷东西么!那未免太可笑了!”李良冷笑道。
傻子都不会相信,一个公安局的科长会来别人家偷东西,难道他发现我们保密局的这个联络站?若是这样,他早就带领大批公安人员抓捕他们了,何必一个人鬼鬼祟祟摸进来?刘达食指松开扳机,将枪收回腰里,其他人的枪仍然举着,对准李良。
“自从你背叛党国那天起,我们兄弟之间的情义就完了,如今我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见面之时,便是你我决死之日,我们之间还有话要说吗?”刘达不愿面对李良,背着双手,背过身去。
“哼哼……兄弟我今天若是不来,你等恐怕怎个死法都不知道了,肖站长和你老弟苦心经营的保密局龙城联络站,我想再过一会就被**铲平。”
“你说什么?”刘达浑身一震,全身发冷,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他知道李良并不是乱说这句话。一方面,深更半夜,李良出现在他的联络站,本身就说明事态的严重性和紧迫性;另一反面,李良是公安局的科长,既然知道保密局的联络站,他完全有能力带人把他们一锅端了,不会等到现在。他,到底意欲何为?是敌是友?
在刘达犹豫当中,李良有了之前的缓冲,觉得时机已到,不容得再拖延下去了,便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摔在桌子上,说道:“你自己看看吧!”
刘达手下急忙拿过,递与刘达,刘达接过,展开一看,顿时傻眼,这是怎么回事?他手里的纸条,明明白白就是肖雅芝的亲笔手谕,上面清清楚楚写道:“刘达见此信,必是重要之时,李良为我潜伏计划之重要一环,自己人也。站长肖雅芝亲笔于49年11月。”这个时间,正是共军攻入龙城当月。
作为龙城联络站的组长,他不是一个等闲之辈,他的脑海里闪电般划过解放前夜到现在的一系列惊心动魄,与共党争斗的画面,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他猛然转过身来,一把将李良抱住,激动地说:“真没想到!我们仍然是兄弟,这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们兄弟为敌,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老子心里别提有多难受啊!”
“难道我不是这样吗?兄弟不能相见,还得把兄弟往死里打,老子就更难受了!”李良拍着刘达的后背,感慨万分,一直站在周围的几人,见此情景,这才收起枪,“兄弟们,赶快走吧!共党的‘清场计划’马上就开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罢,与刘达、黄生辉等人,急急忙忙地离开宝兴旅馆。
李良、刘达一行人还未走出多远,便被一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