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雨水夹带着冰珠,淅淅沥沥,打在人的身上,痛觉也随之传来。
“我愿意。”
随着女子的声音响起,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悄无声息。她看着床榻之上,那深睡的双儿,久久凝望。或许这一生,只有这样,才能偿还这些人的恩与情。如若可以再来,她宁愿这一世都只是奴隶,而不是一个受人利用、百般无奈的人。
她清楚的记得那个黑俊的少年,声声“姐姐”犹在耳边,她知道他没死,还做了官,她很开心,也了了心中牵挂;她也清楚的记得那双鹰眸,还有那人与她说“跟我走吧”时的温柔,他终归太残忍,也注定她与他一生无缘;她还记得那个夜晚,她一舞倾城,醉了他的心,却也让他付出了最真挚的情与爱,却也让她轻薄一生,得了双儿的牵挂;她还记得雪地中与梅共舞,红艳的身影入了他的心,从此执念起,念她至今,可她终归什么都做不了。
悲伤也好,孤寂也罢,欠恩的她还恩,欠情的她只能还上一生。
“你可想清楚了?若你现在反悔,可还来得及!”低沉好听的声音,伴着窗外的那寒雨,却格外和谐。男子长身玉立,双手笼在身后,有风从窗户缝隙间吹来,衣袂飘起,宛如谪仙。
“乌墨,我想清楚了,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女子回头,望着身后男子,语气坚定无比。
“既如此,你便随我进赵宫吧!”随着声音响起,身如鬼魅,也动了起来,将一对孩子抱在怀中,随即便听到哐当一声,紧锁的窗户便开了。身影一晃,便出了房屋。赵婵没有犹豫,紧紧跟上。身影愈渐模糊,直至消失在雨中。
邯郸城一片阴沉,冷雨伴着寒风,不断地冲刷着街道楼阁,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压抑的气息。
邯郸城外,白色的营帐依旧立在风中,几骑轻骑冒雨飞奔,直入主帐。
“将军,赵国使节与魏国使节求见!”声音传至主营帐。
片刻功夫后,营帐中有人行出:“请!”
魏使还是那个笑眯眯的邹老头,可赵使却派了儒雅的丞相。二人身后带了不少随从,带却有少年穿着不同,约莫十来岁的样子。
二人进了主营,却发现主座之上并不是王翦,而是个青黑袍服的人。那人五官平常,却有一双凤眸,神采奕奕的模样。这人正是异人公子,或者说是秦国公子子楚。左手边的人是个儒雅男子,鹰眸深深,看不见底的模样,吕不韦是也。在他的右手边,是一挺拔男子,狭长眸子,周身冷冽,腰上佩剑,右手紧握,这才是王翦。
二人见此情况,先是一愣,随即了然。纷纷行礼:“参见公子!”
赵丞相心中喃喃,原本以为公子异人不见了,交不了差,如今看来,他倒是个有本事的。虽说太后并没说要真的放过异人,不过如今这模样,想不放过也是不行了,总不能到人家那里抢人吧?
“丞相,别来无恙啊!”异人嘴角一勾,先说了话,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赵丞相打着哈哈,拱手道:“老朽贺公子归国之喜。”
“赵国使节协赵公子庆、城六座、和议十年以和!”赵国丞相再行一礼,却是对着王翦说话了。
王翦偏过头,看一眼那怯怯待在邹老头身后的少年,那少年生得粉嫩粉嫩的,最多也不过十岁的年纪。心中虽叹,这般年纪就要为家国做牺牲,也真是难为。想到这,王翦瞥一眼跪坐在主位之上的人,有看吕不韦一眼。这个人也是质子,也不知是他又能耐,还是有好运,竟找得到像吕不韦这样的人物辅佐。
饶是吕不韦曾违背过诺言,但王翦也不得不叹一句,吕不韦算是这乱世之中的能人了。
“甚好!只是这城池的地图和印玺……”异人的声音响起。
丞相老狐狸般的眼睛瞬时亮出光芒来:“某随身带着,只要将军退出邯郸城百里外,某自然交出来。”
王翦眼眸眯起:“怎么?赵还不相信秦的信用吗?”虽然并不害怕赵搞什么幺蛾子,但若是没有幺蛾子那是最好。
随着王翦声音响起的,还有剑出鞘的声音。
邹老头捋着胡子,眯眼笑道:“好说好说!公子,这赵丞相的命都捏在你们手里,莫非还害怕赵国不信守承诺吗?”
异人点头:“退下!”
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动作。最后还是王翦点了点头,众人方才将剑收回。
吕不韦一直在旁看着,一语不言,却在此时有人趁乱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吕不韦神色有些变化,却直接将话转给了异人。异人听后,脸色立即变得难看,却碍于如今场面,不好发作,却也不再言语。
“本将要验证一番。”王翦语气坚定。
赵相无法,将一应东西展开,只让王翦看了一眼,便眼疾手快收了起来。
异人与吕不韦的心却早已不在这处,而是被方才的消息惊得不轻。两人直等到邹老头和赵相离开之后,都没有回过神来。只不过,两人的心思迥异。
王翦见两人如此,却只在心中叹息:她终究还是选择了那条路吗?她自以为谁都不负,却不知道,事实上,她负了所有人。选择回赵宫,带着双儿成为赵国质子,难道就是唯一的办法了吗?可他又能怎么办?怀中那封信现在还滚烫滚烫的,那上面写得分明,如此做,一为全异人归国之心,报他怜惜之情,殊不知就算没有她,他照样也可以令异人安全归国!二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