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春日花、秋月夜。这样的秋夜,凉爽的风,暗黑天上一抹月芽儿,美得惊艳,美得绝伦,也美得遗世独立。这样的秋夜,配上仙歌曼舞,真真享受。
而此时,县丞府上正是这般歌舞升平,好不热闹。宴席设在空地之上,绿草茵茵的,各人分席而坐,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还不忘赏月赏歌赏舞,当然还有赏美人了。
当然,以上情景都是县丞的自以为是。因为宴席之上,除了县丞和他的一些属下之外,似乎并没有人理会这般美景。
李行坐在最角落的桌几处,看着不断被婢女端上来的美食,正大快朵颐着。这时候的食物虽不如现代那般精致,可重在天然无污染,况且,她现在很饿。
刘七打一开始入席,眼神就没离开过李行。刘七觉得,此时的李行尤其可爱。她那迫不及待的眼神,狼吞虎咽的动作,落在他的眼中,都变得有趣起来。依稀记得最初见她的时候,只觉得她伶牙俐齿,无理也被她说得有理了。低头无声叹息,刘七摇摇头,有些好笑,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对一个女子这般关注了?明明就只是见过几次而已的点头之交而已,不过,这样的感觉也不错。
相比较刘七变幻的神色,刘四的脸则是从头到尾一个表情。此刻,他眉头紧蹙,看着桌上的饭食,然舞升平,他心中了然,一个普通的县丞居然也可以如此享受,其中门道、官场腐败,他都一一记在心里。之后,视线又落在刘七脸上,那令人琢磨的神情令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最后顺着刘七的目光,望向了角落里的女子。不知为何,她虽然吃香有些粗鲁,可却丝毫不影响那姣好的容颜,反而很是和谐。想到这里,刘四打住了思绪,暗骂自己怎么会有这般想法!然后,他的脸就更加黑了,寒星般的眸子愈发深不见底,而周遭的空气也跟着冷上几分。
庭中,歌女的嗓音如天籁,舞女更是卖力地舞动着身姿,奈何除了县丞自得其乐,其余众人皆是兴致缺缺。且不说先前几人,就单说秦津、执修两人,一个大大咧咧,不懂诗意,更不知情致为何物;而另一个呢,是个面瘫冰块脸,冷淡地让人想要离他三丈远。
县丞年过四十,却是个笨的,否则也不会看不出席上众人神情了。一曲毕,他撅着自己的胡子,对着上首的执修开口最先开口了,说道:“阴公子携友来此游玩,光临我县丞府衙,府上真真是蓬荜生辉哪!”
因为县丞只知执修的身份,认为其它人只是他的朋友,故而这县丞也只搭讪执修,对着其余人也不大搭理,这番话自然对着执修所说的。若这县丞稍微聪明些,便能发现,其余人举手投足间亦是贵气外露,更何况,这人以群分,执修的朋友,又能差到哪里去呢?由此可见,这县丞这么多年没升官,也是有原因的。
且说这执修,本名阴丰,执修是字,是当朝开国功臣宣恩侯阴陆的长孙,其姑母更是当今皇后,其父在朝也是身居要职,这般家世背景,如何不令得这县丞万般讨好?
执修依旧是摊着冰块脸,冷淡语气:“不敢当!”
执修的冷言让县丞有些尴尬,咳嗽几下,似乎是被酒呛住,随即才开口:“阴公子客气,客气!”
执修淡淡点头,不欲多言,只抬手,将樽中酒一饮而尽。
县丞见此,再找不到话说,更是找不到话头让执修在宣恩侯等大人物前美言几句,只得讪讪赔笑。
席上忽然变得安静。李行觉得奇怪,从大快朵颐中抬起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谁知,视线一起,便看看刘七来不及收回的眼光,然后就看见他满面通红。李行觉得奇怪,自己是真饿了才吃得快些,好吧,在古代就是粗鲁些,可要羞也是她羞,刘七这个大男人脸红个什么劲呢?李行想着,视线便也没移开,看得刘七脸更红了,愈发地不自然起来。
刘七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被发现了,那般地窘迫与难堪。想到这,他赶紧转移话题,对着县丞就开口了:“县丞大人,不知您如何那名黑衣强盗的?”
原来,他不便表明身份,只将那黑衣老大交给了县丞,称是路上遇见的盗贼。
这话问得突兀,本是刘七想缓解窘迫才有这胡乱一问,可谁知却真真问道了点上。
只见那县丞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回,众人心中具是疑惑,觉得这县丞似乎是隐瞒了什么。刘四使了个眼色给执修,执修立即会意,开口冰寒:“说!那黑衣人现在何处?”
县丞吓了一跳,扑通便跪下磕头,连说话都顺溜了:“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那人被他属下拿钱赎走了!”
“什么!”这回,执修那冰块脸上露出了怒气。然后,众人便见一腿狠狠地踢向县丞的肚子,随即便听到县丞一声惨叫。可怜的县丞,前一刻还在想着如何讨好了执修,如何才好升官,下一刻,却是觉得自己官位不保还是其次,小命能不能保得住才是重点!
其实说到底,还是这县丞鼠目寸光,见人家拿着钱来赎人,又觉得执修不像是个与盗贼计较的人,就给放了。天知道,就是借他几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把这人和要谋害当今王爷的人联系在一起啊!
没错,刘七名苍,字元熙,是当今皇帝七子,皇后嫡次子,一出生便倍受宠爱,被封东平王。
而刘四名庄,字子丽,正是当今太子殿下。他此次出宫,名为查访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