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钦,你师父也有自己的人生,她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除了是你师父,她未来或许还会有别的身份,为人|妻,为人母,你懂吗?”莫愁正色看向垂手站着的低气压少年,“或许你现在能固执的将你师父霸占在身边,但终有一天,你会不再需要她。然而,那个时候,她最好的年华却已不再,她的一生便被如此耽误了……”
听着莫愁一句句苦口婆心的劝说,离钦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收紧,强自压抑着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那一双黑眸变得宛如墨玉,黑黝黝的几乎没有一丝光亮。
为人|妻,为人母……
那个红衣绝艳,眉眼妩媚却坦荡浩然的女子,曾经凛然不可侵犯的站在云端,让他很长一段时间内甚至只能遥遥的远望。他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一点点靠近,才终于在此刻勉强触碰到了她的一片衣角,才终于让她卸下了防备露出最真实的模样。
如今却有人告诉他,他如此奋力追逐的一个身影不可能永远属于自己,他应当放开手眼睁睁的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投入其他人的怀抱……
眼前仿佛出现了师父与别的男子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恩爱画面,少年冷峻的眉眼间便愈发多了一丝阴戾之色。下一刻,那所有碍眼的画面中,男子的面貌竟齐刷刷的变成了他自己的……
“臭小子,你对你师父是不是存了别的龌龊心思?”从前有个人在他耳边咬牙切齿的问道。当年,如此隐秘的心思乍被戳破,他只觉得心口腾起了一股热潮,混杂着不可言说的窘迫与惊愕,因此羞耻的满脸通红。
而如今,再回想起那直戳心头的问话,除了一如既往的窘迫与羞恼,他却蓦地感受到了一阵冰凉的刺痛,像是化作了一根根锐利的针尖,毫不留情的刺入了四肢,让他全身都止不住的开始发冷,如至冰窖。
怎样……才能让师父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只能对他露出笑容,只能……看着他。
少年挺拔的身影被阳光投在槐树下的落叶之上,被拉的愈发颀长。此时此刻,莫愁才惊觉,从前那蹒跚学步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已经到了独当一面的年纪。不知为何,看着少年下颚越来越绷紧的线条,她突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威压,“……阿钦?”
少年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半边脸隐在刘海扑朔的阴影下看不清表情。
半晌,他猛地转身,足下轻点,一道快得看不清轮廓的黑影眨眼间便已消失在了溪水尽头。
“……”莫愁独自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视线落在方才被带翻的石凳之上,她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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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情崖顶。
阳光破云而出,驱散了林间的些许云雾,婆娑了一地叶影,也为树下一坐一立的两人镀上了烁烁的光芒。
苏凉正闷闷的靠着树干抠着指甲,却见坐在巨石上的文少霖突然起身,连忙伸手阻止,“还未到两个时辰,你去哪儿?”
看了一眼摁着自己肩膀的纤纤玉手,文少霖温和的眉眼又荡开一抹笑意,眸色暖暖,“闲来无事,不知苏姑娘有没有兴致陪文某切磋一番?”
切……切磋??
苏凉收回手,诧异的挑眉,目光狐疑的扫了几眼他虚弱的身子和苍白的脸,“……你确定?”不是她狂妄,只是文少霖现在这个样子……她要是下手失了轻重,真的会抽死他吧!!!
苏凉眼中的质疑明晃晃,让文少霖一时间竟无奈的笑出声,“苏姑娘,文某好歹也是男子,对所有男子来说,你这样的眼神都算得上是挑衅啊。”因为能激发人的征服*。
闻言,苏凉红了红脸,不好意思的摸鼻子,“若是平常自然不用担心,只是你刚解了千机蛊……我要是不小心再给你添些伤,莫愁就第一个饶不了我。”
看着面前头一次露出娇憨之色的女子,文少霖眼里的笑意更甚,余光瞥到了几步开外横出的枝桠,他缓步向苏凉身后走了过去。
“咔嚓——”
轻轻一声脆响,苏凉不解的扭头,却见日光斜射下,文少霖一身白衣,尽管面色还略有些苍白,人也消瘦了不少,但在崖边云雾的衬托下,亦如长空抹云,倒恢复了从前七八分的气度,清逸悠闲。他唇角微勾,手中执的明明是一段枯枝,却偏偏像是执着长剑,非但不显落魄,反而越发衬得他豪侠意气。
“若是只用枯枝,便无须担心失手误伤了。”文少霖倾身将手中的枯枝递向苏凉,笑道,“当年武林大会不能与你切磋一二,已经遗憾了好些年。今日,还望苏姑娘成全。”
这厮脑子里果然只有武学吧??如此山崖如此景,大家坐着唠唠嗑多好,为什么要对打架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粗暴行为如此执着?苏凉不满的撇了撇嘴,不得不说,这一点文少霖倒是与俞林有相通之处,一个从前总是在花好月圆的夜里拉着她探讨全球变暖和经济危机,一个偏要在云雾缭绕的崖顶和她动手切磋武功,你以为华山论剑呢旁友?
文少霖期待的盯着苏凉,她却垂着眼迟迟未接过枯枝,反而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温润的面上掠过一丝失落,然而下一刻,却有一截更长的枯枝横到了他眼前。文少霖一怔,抬眼看去,却见苏凉提着枯枝扬了扬唇,嗓音清亮,“我剑法不精,用长一些的枯枝,想必文掌门君子度量,定是不介意吧?”
“自然不介意……”文少霖的视线凝在女子如玉的脸上,竟觉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