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苦难中支撑的民国道教
从鸦片战争至1949年的百余年中,中国社会政治动荡,战火连绵,民生疾苦,名山胜地的道教宫观建筑得不到维修保养,殿堂衰颓,道士离散。只有广州、温州、上海、天津等辟为商埠的沿海城市,或者人口比较集中的沈阳、武汉、成都等都市,道教仍稍有发展。民国期间,道教尽管没有得到政府的财政支持,但道教与统治阶级之间仍互相利用。全真道在北京、沈阳和武汉等地道观曾举行过约六次全国性放戒活动,署名赞助放戒的有大总统黎元洪,伪满洲政府国务院总理张景惠,以至省长、将军、督办、知事、商会会长、学校校长等。在放戒活动中,声称‘道教今后应与社会发展相结合‘。1936年12月西安事变后,蒋介石被迫同意停止内战、联共抗日,各地道教也都举行所谓祝蒋委员长平安返京的祈愿道场。日本军国主义侵华期间,上海个别道观进行过‘追悼中日阵亡将士‘和‘追悼汪精卫‘等活动。辽宁沈阳太清宫某些道士还举行过投降卖国的‘圣战必胜祈愿‘道场,而为广大中国道教徒所不齿,也受到日本的仁人学士的鄙弃。
但是,绝大多数受剥削受压迫的道教信徒是反帝爱国的。
本世纪20年代,沈阳太清宫住持葛月潭将宫内收入结余全部周济奉天百姓,办学校,开粥厂。冀鲁大旱时,葛月潭夜以继日作字画千余幅,将义卖所得全部赈济两省灾民。30年代初,红三方面军在贺龙军长率领下进入武当,武当山道总徐本善以紫霄父母殿和西道院作为贺龙的司令部和后方医院,帮助红军送情报、截军火和医护伤员。红军转移北上后,武当山道观遭到空前劫难,道总徐本善被暗杀,精于医道的王教化被打得遍体鳞伤。一些沦陷区的道教宫观都曾腾出殿堂作安顿难民的场所。江苏茅山更成了新四军江南抗日根据地,乾元观还曾一度成为陈毅将军的新四军一支队的司令部所在地。在抗日战争中,茅山的道士有的直接参加新四军,为民族解放事业流血牺牲,有的为新四军作向导,传情报,抬担架,护理伤员,备粮筹款等等。1938年在日寇的清乡扫荡中,乾元观、元符宫等道院被焚烧殆尽,几十名道士遭到杀戮。
民国初年,道教为了适应近代社会的变化,也曾企图仿效西方教会组织,建立全国性的道教教会组织系统,以维护自身的利益。1912年在北京和上海先后成立了两个全国性的道教会:北京的中央道教总会和上海的中华民国道教总会。中央道教总会的发起人和领导人是清一色的各地全真道观的住持,因此,它只能说是全真道的全国组织。中华民国道教总会以江西龙虎山天师府为本部,以上海为总机关部,参加其成立大会的尽管有数千人,还有外国传教士李佳白等人的捧场,但其实质上也只是一个龙虎山企图重建其权威的正一道的全国组织。两个全国组织都制订了一套复兴道教的计划,但是由于缺乏经济实力和权威领导,也未形成从上至下的组织系统,因此,两个组织都未能开展有影响的活动。
中国道教的教义思想未能适应近代社会的飞速发展,道教界也没有涌现出有远见卓识的高道哲人。近代中国最有影响的道教期刊,一般认为是由道教居士翼化堂主张竹铭等主办的《扬善》半月刊和《仙道月报》。作为这二个期刊的主要撰稿人陈樱宁是最有影响的道教思想家。但他不是道士,并且多次表白自己不是‘宗教家‘。30年代,陈樱宁提出了独树一帜的‘仙学‘。他认为仙学是一种独立的专门学术,可以补救人生之缺憾。他在《又与某道友论阴阳工夫》一文中说:
‘如此世界,如此人生,自然以修道学仙为最高尚‘,并且公开提出‘你若救国,请先研究仙学‘的主张,因此,这里的‘仙学‘,与其说是鼓吹‘离尘出世‘,不如说是在沦为亡国奴隶的情势下,追求不染污浊、独善其身的一种曲折的表现。陈樱宁称其‘仙学‘不同于释、儒,与道家和道教虽有联系而有区别。不过,其‘仙学‘内容只是传统‘炼丹术‘的‘内丹‘,即道教方术的一部分。
在资本主义商品经济的侵蚀之下,近代中国道教逐渐失去固有的本色。一些宫观殿堂变成了赚钱的场所,为信徒做功德也成了一些道士糊口度生的手段,做道士成为一种职业。
道教信徒一方面出钱雇道士作道场,冀求登升仙界,一方面又从音舞结合的道场中获得娱乐上的满足。在世俗化潮流之中,向来口口相传的道教内修秘术,也逐渐流向社会。
以上仅对道教的产生、发展和演变作一粗具轮廓的简要综述。至于道教的宗派源流、人物传略、教义规戒、经籍书文、神仙谱系、科仪方述以及文化艺术诸多方面的具体内容,将另有专门论述。
注:
①《明太祖文集》卷十
②③④⑤⑥⑦⑧《明史》第1册160页,第26册7882页,7885页,7897页,7897页,7897页,7876页,中华书局,1974年
⑨《白云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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