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了片刻,他手劲渐渐变小。
紫彤小心翼翼地问:“明月怎么了?”
“他?”目光一凝,他看了看紫彤,“我觉得你的记忆力没那么差,刚刚答应我什么来着,你现在已经跟他没有关系。”再次使劲,拧住了紫彤的脚底心,火辣辣地疼,“生完孩子就跟我回家。”
“你属螃蟹的,喜欢掐人。”吸着冷气,紫彤强忍不住即将滚落的眼泪:“我保证和他一刀两断,我只是想知道他怎么了?”
他手松,把紫彤的双脚轻轻放到床上:“他尸化了,为了保住一口生气。妖尸就是这么一种东西,靠吸食别人的生气苟延残喘,其实不过是死物。”
“不要这么说明月。”紫彤可以容忍他打紫彤,骂自己,逼她和明月分手,但无法容忍他侮辱明月。
“明月?”他轻笑,抬手覆住紫彤的小腹,“北域妖王,才叫明月。陪你过家家的这个东西不过是具行尸走肉,他要是运气不好,就是灰飞烟灭。他要是运气好被北域妖王寻回去,就再也不是你熟悉的妖尸。”
紫彤胸口没来由地一紧:“他就是明月。”
“哦,那你觉得,为什么你的孩子会遭天罚?”他笑意盎然,“生命是神的创造,没有生命的东西不能生产新的生命。这个孩子注定流落在天地人三界,万物生息之外。”
一提到儿子,紫彤觉得自己的思维立刻变得无比敏捷:“既然我能怀孕,就证明我的孩子有存在的意义。如果没有意义,神不会一开始就赋予他生命。”
沧海眸光一暗,眼底瞬间积累了万年冰雪,连屋子里的温度也跟着下降了好几度。五个手指透过肚子上的皮肤,散发着危险的味道:“就算是天意,替妖尸产子的风险也绝不该你来承受。谁都行,梦小婉也行,只有你不行。谁也不能伤害你,就是你自己也不行。你非生这要命的妖孽做什么?”
紫彤咽咽口气,控制住发颤的舌头,走钢丝般小心地吐出几个字:“老板,你答应我的,保护我,保护我的孩子。”
他沉默,眼睛死死地盯着紫彤,冰冷的呼吸不断扑到紫彤脸上。好半天,眼中的冰雪才渐渐消融。
手离开紫彤的肚子,往上,突然拉下了紫彤的衣领。
那天受伤的地方一直没处理,微微有些肿。
他拿过随身携带的包裹,打开,里面除了些日常用品还有些医药用品。用消毒水替紫彤清理了手上和身上的伤口,把一双手包得像大熊掌一样。之后他拿出支注射器想替紫彤注射。
紫彤忙往床里头挪了挪,问:“什么药?”
他认真地操作,懒洋洋地答:“青霉素。”
“不行,随便打针,对孩子不好怎么办,我不打。”
“你那孩子打不打针都不好。”弹了弹注射器,看向紫彤,“乖。”
拥住被子当盾牌,紫彤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打,就不打。”
“你反对有用吗?”
涉及到宝宝的事紫彤绝对不能让步:“就不打。”
他眨眨眼,然后露出丝坏笑:“好吧,不打。你困不困,困就赶紧睡,我趁你睡熟的时候再偷偷给你打。”
紫彤想拿枕头揍他,又怕太暴力给孩子做出不良示范,只能忍了。
把紫彤气得七窍生烟,他的心情反而好了许多。没再坚持让紫彤打针,收拾好东西,他面向紫彤和衣躺下,盯着紫彤的脸肆意打量。
被他看得发毛,紫彤又不敢不配合,也侧身躺下,与他四目相对。
“自己的女人还是躺在自己身边踏实。九九八十一难历完生劫,我就带你回家,平平安安过这辈子。”忽然,他这么说。
“什么九九八十一难?”
抬手将紫彤的头发挽到耳后,语气亲昵:“每个人都有原罪,还完原罪就能过踏实日子。这几年你在外面,该受的罪也受得差不多了。”指头抵住她的嘴唇,“休息吧,我很累。”
说完长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没多久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见他睡着,紫彤打算等他睡得沉些就去看看明月。但连日的疲惫不一会儿便涌上头顶,眼皮像黏了胶水一般越来越重。想着沧海在身边,自己很安全,小憩一下应该没什么。
可一闭眼,前面便渐渐展开了一副画卷。
岸边粉红色的桃花开得正盛,一团团,一簇簇,像浓浓淡淡的烟雾。荷塘中孤零零地立着几张新发的荷叶,微风吹动着晶莹璀璨的露珠,在荷叶上滚来滚去。
荷叶上方,未着一缕的玫瑰身体卷曲,被一团淡白色的光晕和长长的头发包围着,正甜甜地安睡,脸庞犹如婴孩一般纯净。
紫彤又做奇怪的梦了,正四下打量寻找明辉。
忽然碧蓝的天空水似的荡漾了一下,一道身影飘然落到岸边。一袭金黄的华衣,风迎于袖。身躯伟岸,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及腰长发随风翻飞,雪似的白,不带半点杂质。眉心一点紫晶,蓝色的眼眸望着不远处的玫瑰,盈盈笑意迷离如渊。
未几,他轻挥衣袖跃到桃花树上,手腕一挥凭空取出一根钓竿支好,依着树干躺下看着天发呆,唇边衔着温暖的笑。衣摆流泄而下,在风中软软地飘。
除了花瓣簌簌落下时细微的噗噗声,幻域中再无任何声音,一派安静祥和。
“母亲,母亲……”
紫彤扭头一看,一团白雾迎面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