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沧海叫醒的时候紫彤睡得正香。
迷迷糊糊地跟他出了船舱,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附在身上如跗骨之蛆,黏糊糊地冷。暮色中,四周的山峰层层叠叠,山下坐落着一座小城。城里遍布星星点点的灯光,还隐隐传来车辆鸣笛的声音,有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紫彤精神一震:“我们在哪?”
“人间,丰都城。”
紫彤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回身就想回船舱把那些令人羞涩的痕迹收拾干净。可沧海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跃起身,直接跨过两米宽的水面跳到了河岸边:“回家喽。”
紫彤越过他的肩膀探出头,想跟冥界摆渡者说点感谢的话,可那条摇摇晃晃的船突然燃了起来,火舌瞬间从船头舔到船尾,就像纸糊的船似的。然后被火舌燃遍的船体哗啦啦垮塌,化成一堆灰浮在河面,被河水冲得到处都是。
她看船看得出神,一个人从石阶上蹦蹦哒哒地跳了下来,是阿青。
“先生,你们回来了,我等你们好久呐。”打完招呼,他将密码箱放在地上,打开,里面放着妖刀。
“把骨头给阿青。”沧海说。
骨头?
紫彤听得莫名其妙,低头一看,惊讶出声:“哎?”
手中不知何时抱着自己附身的骷髅头。这东西早不知丢到哪去了,怎么会出现在她怀里?
“还记得丢在哪的吗?”沧海笑笑,“不是老板替你收着,看你怎么回人间。”
将骷髅头也收进密码箱,阿青一面扭腰一面道:“给我三天时间把你们送到家。”
闻言沧海将紫彤一抛,猝不及防的,吓了她一跳。落地后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头骨中,而旁边的妖刀上散发着沧海的味道。鬼的本能告诉紫彤,沧海附在妖刀上。耳畔响起沧海的声音:“走,紫彤,我们去拿回我们的身体。”
离开时还是夏天,再次回来时已是冬天了,城市熟悉的干冷空气闻起来特别舒服。
跟在沧海身后,一起进了忘情阁,一个人也飞快地走了进来。
眼神抑郁,一脸浮肿,灰头土脸,头发打结,手里紧紧捏着一个黑铁铃铛。如果不是那双泛着点点幽蓝色的眸子,紫彤真不愿相信眼前的人是当初那个嘻皮笑脸,意气风发的凤九。
没看紫彤,凤九给沧海跪了下来,低着头:“大人,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紫彤想问点什么,沧海揽住她的肩示意我闭嘴,冷笑一声:“狼妖凤九,你不也经常把别人逼到如此绝境?夺人道行,占人身体。如今妻子被人霸占,自己被人追杀,凤九,这报应的滋味如何?”
“大人,小妖再无任何奢望,只求大人救救内子。小妖找到了锁魂铃,以后会让内子永世呆在铃中。我们夫妻不仅不会再打扰紫彤的生活,还将世世代代侍奉大人,只求大人救救内子。”
沧海沉默了片刻,才道:“锁魂铃是黄族的宝物,凤九,你又造了孽。”
凤九道:“为了小雪,我只想救小雪。”
这时,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男人出现在屋里,站在整面玻璃墙边,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拥着紫彤在沙发上坐下,沧海说道:“蟒蛇,你帮我出死域,我借你半年身体。时间到了,身体还给我,你滚回死域继续被囚。”
闻言,蟒蛇转身,揉了揉眼睛:“大人,你从冥界逃出来了?”又看看跟在他们身后的凤九,“丧家之犬也在?”
凤九捏紧了拳头,眼睛红得快渗出血来。
沧海笑得淡定自若:“对不起,我逃出冥界让你失望了。为表歉意,给你提供一个消息。你苦寻的妖尸明月把自己藏进了时间缝隙,现在暂时自决成灰。”
气定神闲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蟒蛇一愣,随后冷冷一笑:“好个妖尸,摆了我一道,竟敢构建时间循环。”
“他是你,你是他,”沧海眼神微眯,“这叫自作自受。”
蟒蛇目光轻轻一闪,突然朗笑出声:“哈哈,如今大人只是区区刀灵,我是人。拼上违誓散尽修为,我就不还你的身体,你能奈我何?再者,我还有筹码。”
他双手张开,突然间四周的一切土崩瓦解。
而紫彤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发现忘情阁变成了一片雪地,雪地四周是万丈悬崖。除了紫彤和沧海坐的沙发,屋里的其他东西都不见了。
雪地中间,一碗口粗的鲜红寒梅开得正艳,灿如云霞。
东方飘雪抱着双腿坐在梅树下,面容憔悴,目光呆滞,空空洞洞的望着地上。大冷的天,身上只穿着黑色薄纱,脖子上系着狗链,狗链的另一头系在梅树上。
梅枝上还挂着个一人高的金鸟笼,身着白色衣裙的爱婉蜷缩在鸟笼中,看到紫彤,她抬起头,惨白的脸上露出了艰难的笑:“妈妈……”
“蟒蛇……”凤九咬出两个字。
而紫彤看见东方飘雪和爱婉的模样,又气又急又屈辱,气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却被沧海按住肩膀重新压回了沙发上。
“蟒蛇,你生为一方霸主,欺负女人孩子,不觉得脸上无光?”沧海问。
蟒蛇耸耸肩:“这些东西是大人你买的,我偶然间发现便给玫瑰用而已,怎么,大人买这些东西不是给玫瑰用的?”
“不是,”沧海悠然地解释,“是给紫彤用的。”
这两个臭男人!
忍无可忍,紫彤跳起身大吼:“蟒蛇,你是不是大妖?爱婉是蛇族的后代。放了她!”
蟒蛇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