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你说清楚!”
她摇摇头,眼中竟然浮现出点点柔光:“不懂也没关系,我和你做个交易,你若答应,我便救寨里的人。”
“什么交易?”
话音刚落,一颗晶莹的水珠,穿过一桠桠如云的桃枝,缓缓落在地上。随即,平坦的地面像水一样荡漾起来。水波静下来后,眼前出现了一个白玉堆砌的池塘。池水清澈见底,水面光滑如镜,映着一轮清幽的月亮。
她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走进去,让水淹没你,你就能永远留在这个完美的世界,没有人再能伤害你。你看,那不是你最爱的男人?”
明曦愣愣地看着池边刚出现的男人。
一袭脱俗的白衣,长身玉立,及膝的头发伴着袖袂上下翻飞,蓝眸里浮着淡淡的笑。
“爹爹。”明曦低声喊。
他笑得更欢,慢慢地朝她伸出手,举手投足间,透着颠倒众生的诱惑。
“曦儿,跟他去,在这个世界中,你们没有血缘的羁绊,做什么都行。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好你的身体。”
听到她这话,明曦忍住心中贪婪的念头,低头苦笑:“爹爹越是忘不了娘亲,我便越陷得越深。可他若是忘了娘亲,便不是爹爹。所以,他永远只是我得不到的幻象。我虽傻,好歹也是爹爹教出来的,不会总被得不到的东西所迷惑。你根本不是我的本尊,你若是我的本尊,怎会不了解我的心意,也用不着这么辛苦来封印我的灵魂。”
明曦抬头,冷冷地望向她,“我是蓝眼妖明曦,你是什么下贱东西,敢夺我的身体?”
她愣了愣,一甩袖,像黑蝴蝶一般,轻快地向明曦飘来。
爹爹的幻象,池水,桃林,圆月,在瞬间化为虚无,天地之间只剩一片混沌。
她似笑非笑地浮在明曦的斜上方,衣裙头发诡异地飘动着:“你爹走了,小桃死在你怀里,思雨也不见了,现在整个山寨都会因你而覆灭,别硬撑,我的小傻子。答应我,我还能救几个人。”
明曦鄙视地看着她:“蝼蚁之命,与我何干?再说我凭什么信你,你这个卑贱的灵魂?”
“好,看你能死撑到几时!”
伴着一声娇喝,她的身体像浓墨入水一样化开。眼前出现了一片熟悉的湖泊,三当家一脸疑惑地拦着她:“二嫂,我昨晚看见你和送赎金的人在一起。你告诉我,你和他们在做什么,你是不是想想让他们跟你报信?”
明曦,不,应该是另一个她微微一笑:“不是。”
“二嫂,我不会跟二哥说,你对我说实话,你知不知道是谁杀了江家的人?”
“当然知道,是我。”
一条金线飞快地朝三当家袭去,他眼疾手快地一翻身,避过了金线,转头,一脸惊讶地望着我:“二嫂?!”
她媚声一笑:“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我一定会杀了你。”
十旋线卷携着沙石,鬼哭狼嚎地,再次朝三当家压去。
她哼着小曲,仔细地欣赏着手中的金线。金线上挂着几颗小血珠,有大有小,在最后一抹天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美丽极了,比她所有的项链都漂亮。
三当家呻吟着,爬到她脚边,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腕,哀求道:“二嫂,二哥,对,对你不薄,放过,放过,他,放过寨子。”
她回过神,捂着嘴巴:“啊,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二哥快醒了,我得赶回去。”说完,她踢开他的手。
突然,脚上一紧,低头一看,三当家又抓住了她的脚,抬起糊满鲜血的双眼,盯着她的脸:“二嫂,放过我们,二嫂,你若不放过我们,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你的血怎么这么多,还不死?”她不耐烦地一蹬脚,不料,这回他的手像铁钳一样,就是不松开。
她烦躁起来:“松开,松开,听见没有啦!”
“二嫂……”
“你很烦!”她使劲朝他踢去,可他的胸膛被石头还硬,反而挫到了她的脚趾头。
剧痛中,明曦睁开了眼睛。
屋里还是一片漆黑,空气中仿佛萦绕着一种看不见的气息,钻入人的身体里,便化为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恐惧。她坐在桌子旁,手里拿着已失踪许久的十旋线,脚趾头上根本没有什么痛觉。
茫然中,她不停地安慰自己:要看我能撑到几时?太小看我了,山寨存亡与我何干,就算我的亲手杀了欧阳烈的结拜弟兄又怎样?世人之命,贱如草莽,想让我明曦屈服,门都没有,我是高贵的蓝眼妖。
她伸出双手,手指修长,玉琢一般,在黑夜中泛着干净的柔光,也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虽然他们是蝼蚁,可他们毕竟是性命啊。他们并没有伤害她,却死在她手里。爹爹,她做不到,她还是很心软很没用。爹爹,那个曦儿才更像你期望的曦儿吧。爹爹,她好难受,她想回家,她要思雨。
“轰隆隆——”
天边忽然传来了一阵雷鸣般的声音。那声音很强大,震得地板呜呜作响,像推磨一样,飞速地旋转着,不一会儿就从山脚卷到了寨门。
她正想拉门出去,一道流星状的火光破窗而入,插着她的腰飞过,又“咚”地一声扎在墙壁上,原来是一支火箭。紧接着,另外几道火光也争先恐后地涌入。
她抓起桌子上的针线盒,飞快地钻到桌子底下。
顷刻之间,窗外已是一片妖艳的赤红。喊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