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物”好像有些不胜亮光,居然举起左臂,挡了一挡。
然而只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已经看清了“鬼物”的模样!那是一个年轻的女郎,红绡衣衫长垂及地,斜襟微掩,长裾拖曳,如一蓬触目的鲜血般,在地面蜿蜒铺展开去。因为是举臂遮挡,一时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见她那一头丰美漆黑的长发,几乎要落过膝盖,先前乌黑如河流,此时在亮光的照耀下,却变成了一匹闪光的黑缎子,寸寸鲜活,裹住了她玲珑有致的一截身躯。
而单单只是这一截身躯,已仿佛蕴藏有不尽的风情,叫人只看上一眼,已是心动神摇,情不自禁地想再看第二眼、第三眼,甚至是怎样看她,一直一直看她,都不会觉得厌倦。
“婉儿!”
一声微弱的惊呼,与慕容秋实的尖叫,几乎是同时发出来:“是你!”
慕容秋实更是激动万分:“婉儿!叔父终于找到你了!”
“慕容婉,号称江湖第一美人的慕容婉?”
女郎嗤地一声轻笑,缓缓放下左臂,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庞来。
或许是长期未见天日,她的脸已经失去了丰盈的水色,虽然还是依然白晰,却带有一种腻沉沉的死气。
然而,那黛眉如远山,眉痕长挑入鬓;眼眸如秋水,顾盼动人;瑶鼻如管,樱唇如花——这也不算十分出奇,天下间,有许多绝色的美人,包括玫瑰在内,似乎都有这样完美的眉眼鼻唇、雕琢一般的精致脸庞。然而谁也没有她这样的风情,眉动眸转,似冷生艳,既媚且寒。
玫瑰突然明白了,这样的一位慕容婉,为何能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
平常女子一生能有一种美,已能倾国倾城,而慕容婉却独拥如此多种的美,那俯仰难画的魅力,连神仙也是无法比拟——
哪怕玫瑰,在一种美上固然胜过她,其他的美,竟然也是不如的。
“婉……婉儿……”白浪挣扎着想要坐起,脸上神情,仿佛是要立刻哭出来。眉毛急剧抖动,眼睛通红,整张脸几乎扭曲成了一团:“原来刚才我没有看错!真的是你!我打听到你的消息,就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我……我……”他一时激动,牵动未愈内伤,不禁俯身大咳,直咳到满脸涨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慕容婉流波般的眸光,懒洋洋地在众人的脸上,一掠而过。轻倩得像是蜻蜓在水面一点,落到了白浪脸上:“嗯,白浪,我在这里等你,已经有一年啦。”
她此时的话音,已不同于琉璃壁中的飘忽。软绵绵的,并不清啭如莺,却甜中带沙——那真是一种要命的沙哑,如同一根羽毛,轻轻搔动,一直能搔到人的心里去。
“你过来,白浪,让我好好瞧瞧你。”她向着慕容秋实嫣然一笑:“还有……你,叔父,你也过来罢。”
白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步步向着宝座中的女郎走去。光晕照射下,她更是美艳不可方物,甚至连慕容秋实也抱紧了怀中的七弦琴,向她的方向迈出一步。
“婉儿,我一直都在想着你……你头上的那朵花,真美……”
“慢!”
白色的影子突然掠过二人身边,淡金光芒在空中一闪,疾射向那宝座上的女郎!
“啊!”慕容秋实和白浪二人的惊呼声响起,惊中带怒:“住手!”“婉儿!”身形闪动,剑光乍起,只向白色影子扑去!
刷!
而几乎与此同时,淡金光芒疾矢一般,已剌中了女郎的身影!
“婉儿!”白浪惨叫一声!
然而,并没有预想中鲜血四溅的场面,倒是一声锐响,凌空忽然落下无数棱状晶片,而女郎曼妙的身影,在被淡金光芒穿透的瞬间,如同化成了细碎的沙砾,缕缕流走,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白浪仓皇四顾,四周只有静悄悄的珠光。
“别过去。”玫瑰沉声道:“她若是人,怎会头上戴有曼陀罗华,却没有丝毫香气?”
慕容秋实身躯一震,“难道……难道她已经……”
“叔父真是聪明。”慕容婉魅人的声音,蓦地在空中响起。这一次她的倩影是出现在宝座的左侧,淡淡光晕之中,似真若幻,越是缥缈无依。她亭亭俏立,左手缓缓抚过那头乌发,右手却缩于袖中,说不出的妩媚动人:“白浪,我早已死了。”
“死了?不,不,你不是好好的么?你不会……”
白浪突然大声叫道。
“你真傻。”慕容婉嫣然道:“这墓中水米俱无,我怎么活得下来?何况你知道,我早就中了……”
“不!不!婉儿,我不能没有你!”白浪突然疯了一样,“呛”地一声,抽出了他的宝剑!他先前神秘地昏迷在这里,但身上诸物并没有失去,宝剑也依然挂在腰间。
他双目发红,手执长剑,狂热地看着那个俏立的女郎:“你好好地站在这里,我要带你出去!谁也别想拦着我!”
玫瑰身形一侧,已拦在了他的面前:“让人家叔侄说上几句话,也是应该的罢。”
“婉儿,”慕容秋实突然出声道:“告诉叔父,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一年之前?把你留在墓中的他又是谁?”
慕容婉轻轻叹息一声,但那叹息中唯有轻柔婉转,令人心醉,仿佛她所言诉的,并不是什么可怖之事:“一年前,我中了绝情蛊。”
“绝情蛊?”玫瑰目中锐光一闪,盯住了那娇俏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