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彤说这句话的时候,凤九脸上笑容微微凝了一下,复又笑了起来:“对,她身体不好。”
“事先说明额,我的身体好得很,如果她早死是她自己的事。”因为愤懑,紫彤口不择言,说完这话,她做好了被凤九赶回头骨的准备。
没想到他居然没接茬,反而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又过了几天,紫彤同往常一样处于恍惚状态。呆在头骨里不能说话不能动,也不能睡觉。
朦胧中听见凤九出了门,东风飘雪在厨房里学做菜。
突然,因为一种彻骨的凉意,紫彤兀地清醒。定睛一看,窗台上一串铜制的宝塔风铃随着风激烈摆动,荡漾出一些急促的、尖锐的脆响。
紫彤很奇怪凉飕飕的天凤九为什么把窗开着,连她这块头骨都冷透了。就算不为自己这块骨头和房间里收藏的棺材着想,他也该为怕冷的东风飘雪着想吧。
正咬牙硬捱着,东风飘雪推开门进了屋子。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窗户,又看了一眼紫彤,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
待她刚转身走到门口,背后那扇窗户忽然“哗啦”一声,窗户整个破裂。那只宝塔状的风铃被乱溅的玻璃渣削掉一半。只剩下上半截子还在风里摇荡着,铃声因为缺了一半,变得格外苍白无力。
天兀地变了颜色,墨云滚似地遮黑了半边天。一股股刺骨的寒风就从窗洞口钻了进来,吹得屋里的家什噗噗作响,连罩在紫彤头顶的沉重玻璃盖都在颤抖着移动。
看样子东风飘雪和紫彤一样茫然,她扶着墙,身体一阵乱晃,发簪被风吹落,头发散乱翻飞。
不期意间,风中传来阵细细的声音。新旧交汇碰撞般青涩,却莫名地清爽,那是三味线演奏出来的声响。
接着一抹人影从低沉的乌云中飘出,落到窗台上。微长的头发,金白红蓝相间华丽长袍,怀抱米黄色蛇皮三味线。眸光黝黑清澈,黑葡萄般光彩熠熠,倜傥fēng_liú公子的模样。
“大胆蛇妖!”东风飘雪低喝一声,身后立刻腾起两股黑蛇般的浓烟,呼啸着朝那人扑去。
衣袖一挥,三味线闷闷一阵脆响。浓烟瞬间消弭得无影无踪,那人已立在房间中央的棺材玻璃盖上。
瞥了瞥四周,唇边漾起轻蔑的笑意,朗声道:“东方神女,这座城归本尊管辖,城内妖魔邪神,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然后他的眼神在紫彤身上稍稍停了一下,又移到东风飘雪身上:“千年无间地狱之魄强占活人身躯,每天需吞噬妖物五十年道行。难怪提起凤九,众妖皆恨其专喜夺人道行,原是为了存粮养妻。本尊本该敬佩不已,可本尊想得到这具身体,还请凤夫人离开。好过与本尊共享巫山云雨之乐,使凤九蒙羞。”
闻言,东风飘雪勃然大怒:“大胆蛇妖,安敢辱我。”说话间,十根红丝线从十指间窜出,袭向那人。
那人轻盈地翻起落地,已勒住东风飘雪的脖子将她搂在怀里。
三味线落地,溅起一地破碎的声音。
“人类女人,已不能卜天卦,还敢跟本尊叫板?”那人伸出舌头,顺着东风飘雪的下巴一直舔到太阳穴,陶醉地咂咂嘴,“想当初你为了救那野狼,竟然要把本尊杀死!正好,你既不愿离开这具身体,那便来偿还当年所欠本尊的。”说完,不顾东风飘雪的挣扎将她夹在胳膊下进了另外的房间。
不久就听见隔壁传来东风飘雪愤怒的尖叫和衣帛撕裂的声音。
紫彤是女人,自然猜到隔壁在发生她平生最讨厌的事。不由怒火中烧,心急如焚,胸口阵阵气流涌动着,仿佛要把她整个融化掉。可她被困在头骨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硬生生听着东风飘雪的哭喊声折磨着她的神经。
渐渐的,东风飘雪的尖叫变成了哭泣。终于在一声绝望的悲鸣后,完全沉寂下来。
……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一阵舒畅,紫彤惊讶地发现自己出了头骨。凤九不在家,东风飘雪自身难保,放她的只能是那个人。
想也没想,根本用不着推门,紫彤穿过墙壁直接闯进了隔壁卧室。看到眼前的场景,气得浑身发凉。
东风飘雪一丝不挂,双手紧紧揪着猩红的床单,在凌乱的床角孩子似的缩成一团,脸上覆满了头发。
那个人披着凤九的朱红睡袍,斜倚在窗边的贵妃上。胸膛大敞,还风骚地露出了两条长腿。
紫彤跑到东风飘雪面前,心惊胆战地察看了一下她的情况。还好,透过乱糟糟的发丝紫彤还能感觉到她微弱的呼吸,她还没死。
直起身,紫彤咬牙切齿问那人:“你是谁,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那人微微一笑:“小小魂魄,胆倒不小,你可唤本尊蟒蛇大妖。去告诉野狼精,臣服于我,我便将他的女人还给他。”
紫彤长吸一口气,白了他一眼:“我不知道凤九在哪,我只是他的囚犯。”
“你出门,自然会见到他。”
“我不想帮你做事。”
“是么?”蟒蛇大妖手腕一翻,手中竟然多了紫彤附身的头骨,“头骨一碎,你魂魄无依,灰飞烟灭,不想帮我做事?”
根本没看出他做了什么,紫彤浑身上下触电般一痛,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微微一笑,然后轻轻扫了紫彤一眼:“还不走?”
混蛋!
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