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此人……此人乃是孙国丈府上的管家,”章寒大气也不敢出,那可是慕容琰他老丈人家啊。
“什么?”慕容琰一字一句,自齿缝里挤了出来。
“回皇上,臣后来又查了制衣坊,那里的绣娘说,她们确实给国丈府上做过这种料子的衣服,并且,数量极多,有……有上百件,”章寒越是声儿越低,那孙家前面出一太后,如今又出一皇后,已是烈火烹油到了极点,他但凡说错一句话,等着他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慕容琰沉默了半晌后,就笑了。
他分明像是突然轻松了似的,脸上的笑容清和平淡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对章寒摆了摆手,“朕知道了,你给朕暗中盯着国丈府,有什么蹊跷,就立刻来回朕。”
“呃……是,”章寒被慕容琰笑得心里发毛,他吃不准慕容琰心里在想什么,也自然是不敢问的,忙忙的领了旨就告退。
待章寒出门,慕容琰起身吩咐小七,“来啊,给朕更衣,朕——要去瞧瞧咱们的皇后!”
“是,”小七的心里眼里自然都只向着林荞,正气得咬牙切齿,一见慕容琰这风雨欲来的表情,顿时高兴坏了,忙不迭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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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里,孙琦珍正歪在暖炕上看琴儿逗弄母亲前几天才送进来的小狗,忽听小宫女急冲进来回说慕容琰到了,顿时又惊又喜,她赶紧起身要妆扮,慕容琰已进了内殿,摆手吩咐琴儿等人,“都下去,朕和皇后说说话儿。”
“是,”琴儿大喜,忙抱了小狗退了出去。
“臣妾给皇上请安,”孙琦珍忙行礼。
慕容琰走到暖炕前,慵懒的往上一靠,这才向孙琦珍道,“平身吧。”
孙琦珍起了身,就要给慕容琰倒茶,被慕容琰冷冷止住,“不用了,朕来问句话,问完就走。”
孙琦珍见慕容琰脸色不善,她虽狠毒,却不笨,她知道慕容琰不喜欢自己,所以现在慕容琰突然过来,又是这副表情,她便立刻想到会不会是林荞的事儿露了馅?
咬一咬舌尖,孙琦珍强令自己保持镇定,笑道,“皇上有什么话要问臣妾?臣妾知无不言。”
慕容琰就将那张画像朝孙琦珍跟前一扔,道,“这是你家府上的管家吧?”
孙琦珍接过那画像一看,倒又有些茫然了,“皇上这是……”
“是不是?”慕容琰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孙琦珍却摇头,“臣妾从小长在内苑,管家婆子倒是全认得,这管家……臣妾却是没见过,并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
慕容琰点点头,就成她手里接过那张画像来,揉成团往炭盆里一扔,“罢了,朕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你只说说——你为什么要派人去杀林荞吧?”
孙琦珍的背一下子就挺直了。
果然是为的这个事儿。
这显然就是露了馅儿了,可是,到底是怎么露的馅儿呢?
既是露了馅儿了,怎么母亲都不进宫来跟她说一声?
她在肚子里百转千回,那边慕容琰已不耐烦,他手指在炕桌上轻敲,语气却又轻柔,甚至,他的嘴角还带了几分笑意,“皇后,在清雅阁时,你答应朕你要乖的呢?”
孙琦珍的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那夜清雅阁之后,慕容琰一时狠虐又一时温柔的表情常在她的梦魇里出现,每每惊醒,她都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痛哭。
慕容琰啊慕容琰,我哪里不好?
我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
我堂堂嫡妻原配在你的心里竟然还比不上个下贱的奴才吗?
慕容琰,你让我情何以堪,你实在欺人太甚!
她看着慕容琰,浑身激烈的颤抖,她拼命的想要压制自己,可是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和怒火,咬一咬唇,她向慕容琰不答反问,“臣妾想问皇上,您到底拿臣妾当什么?”
慕容琰笑得极无辜,“皇后这话问的奇怪,朕自然是拿你当皇后啊,朕金册玉印祷告了天地册封的你,怎么你不记了?”
孙琦珍眼泪哗哗的滚下脸颊,“是,皇上是拿臣妾当皇后了,可是皇上却没拿臣妾当您的妻子,在您的眼里,臣妾只是一个被您丢在坤宁宫里的摆设,臣妾在您的眼里,甚至不如一个下贱的宫女。”
“啪——”慕容琰扬手一个耳光打在她脸上,嘴角却还在笑,“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不乖乖的安分守已!”
“你废了我吧,”孙琦珍被打得跌倒在地,她再也受不了了,捂着脸对慕容琰崩溃大喊,“你把我废进冷宫吧,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
慕容琰起身,慢慢蹲到孙琦珍的面前,他伸出手轻轻托起孙琦珍的下巴,问,“很委屈?”
他这个动作令孙琦珍瞬间想起那夜他差点掐死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想摆脱他的手,却又无论如何都不敢,慕容琰就冷笑起来,“你是吃定了你乃是嫡后,又是父皇遗诏册立,朕无论如何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废你,所以,你就来威胁朕!”
“不,我不是威胁你,我……我我……”孙琦珍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有一些流到了慕容琰的手上,慕容琰皱了皱眉,他收回手,掏出帕子将手指一根一根的擦拭着,就像是他刚刚摸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般,表情一如那夜在清雅阁时,无比的嫌弃厌恶。
孙琦珍真受不了了,她将身子往后缩了缩,“皇上,您既然这么厌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