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来又找太后哭诉过,但太后已然知道了她在长留宫和御花园的那两出,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让芳姑姑拿了女训和女诫来交给她,让她好好学习驭夫之术和为妻之道!
孙琦珍怎能不明白太后的意思,躲在房里哭红了眼睛,最后还是她的母亲进宫来劝她,“珍儿,你是要当皇后的人,你当明白什么是深藏不露,什么是喜怒不形于色!你这样轻易就让人拿了把柄去,将来可怎么驾驭后宫呢?”
“母亲,可我到底是豫王正妃,王爷这样待我,分明是把我的脸面给踩在了脚底下,长此以往,我又哪来的威信母仪天下?”孙琦珍哭道。
“你糊涂,”孙夫人叹气,“你且想想你父亲平日里是怎么样的吧?家里的那几个姨娘都作妖成什么样儿了?我若像你,咱们家里不得闹翻了天?当今皇上为那姓周的女人又魔怔成了什么样儿?你看皇后又是怎么做的?”
“难道做正房,就都要这么忍气吞声?”孙琦珍极是不忿,“那这正房做的也忒憋屈了些。”
“胡说,”孙夫人看着这不懂事的女儿,也是气得不行,“正室的职责是相夫教子操持家业,你怎能满脑子都是那点男女情事?”
“母亲,”孙琦珍又羞又恼,她伏在桌上大哭起来,“母亲若是这样说女儿,可叫女儿说什么呢?母亲也说女儿嫁的男人将来是要当皇上的,若女儿得不了他的心,便是做了皇后,不也是说废就被废了?咱们大肃朝又不是没被废过皇后。”
孙夫人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眼见这已经做了王妃的女儿越哭越没完,孙夫人虽气恼也只能放缓了语气,“儿啊,娘不是埋怨你,娘是所以让你做事别莽撞,王爷那样的性子,连皇后娘娘都没办法的,你只能顺着他,万不能跟他顶撞,对那些狐媚子,你当面就得亲亲热热的,背地里再收拾她们,别一生气就失了分寸。”
孙琦珍的哭声这才小了,却还是撅嘴,“娘就只知道说,你可知道女儿如今过的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也得自己想办法往前撑,你当娘的日子好过?你当皇后娘娘的日子好过?便是你太后娘娘,也就这些年了才好过些,”孙夫人苦口婆心,“儿啊,若我们都像你,早死了八百年了。”
孙琦珍神色一凛,“这……真的?”
“当然是真的,”孙夫人的眼圈就有些红,“你知道吗?你大哥……其实是你二姨娘生的。”
“什么?”孙琦珍瞪大了眼,“怎么会?”
孙夫人叹气,“当年我进门三年,都无身孕,你父亲那时的眼里哪有我啊,你祖母当时也有让你父亲休妻另娶的意思。我咬着牙,亲手把我的陪嫁丫头绣儿送进你父亲的房里,绣儿很快就怀上了你大哥,她持宠而骄,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气得牙都咬碎了,可是我当面儿上一点不恼,好吃的好喝的我全尽着她那儿,终于,她临盆了……”
“然后呢?”孙琦珍看着母亲嘴角狰狞的笑意,心底里冒出了一丝寒意。
“然后嘛,我就是在她临盆后,给她喝的药里放了点好东西,”孙夫人就笑了,她的手指绞着帕子,深深的掐进了肉里,“并且,那碗药是你父亲亲手端给她的,她就死在你父亲的怀里,看,娘是不是很善良,让她死得其所?”
“娘——”孙琦珍从不曾见过母亲这般狰狞的样子,禁不住牙齿打战。
“在她死前,你祖母就命这孩子落地后,归在我的名下,按理,我不必多此一举,”孙夫人又道,“可是我偏要这么做,我偏不让我的儿子知道自己还另有一个娘。正因为我不必多此一举,所以她死后,无人怀疑我,更甚至,她死的时候我哭得无比伤心,让你父亲还对我转了印象,道我有情有义!”
“原来……是这样,”孙琦珍的印象里,母亲从来都是严厉而又宽和的人,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母亲也有这样手段狠辣的时候。
“你大哥这辈子都只当他是我的亲生之子,后来我又生了你和你姐姐,后面三姨娘等人再闹腾也上不了台面,我也便随她们去了,但后面又来了个狐媚的六姨娘,我虽没要她的命,却也用了手段将她吓疯,”孙夫人说到这里,轻轻拍了拍孙琦珍的肩膀,“儿啊,你姐姐没了,娘如今只剩了你,你若有什么不高兴的,尽管找娘来商量,可不能像在家里般的,使女孩儿的性子,明白吗?”
孙琦珍终于点了点头,她觉得——原来自己真的还太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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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郑雪梅得知慕容弈在彻查她父亲的案子,便三不五时的催促林荞往重华宫去,林荞倒也乐得不在离心殿呆着,每每去重华宫,便是慕容弈不在,她也去找红儿闲磕牙,而红儿是最喜林荞去的,因为只要林荞去了,管事嬷嬷便就免了红儿的差事,让她安心陪林荞。
而林荞这么伶俐的人,向来人给她一尺,她就还人一丈的,将郑雪梅赏的银锭子捡大的给那老嬷嬷送了几锭,道是谢她照顾红儿妹妹,那老嬷嬷既得了主子爷跟前红人的欢心,又得了银子钱,那还有什么话说,直将个红儿当亲闺女似的疼。
慕容弈却越来越忙,甚至,在宫外也置了别苑,三不五时的不回宫,林荞十次倒有八次等个空,每每灰溜溜回到离心殿,郑雪梅倒极体谅,道如今的四皇子今非昔比,自然不可能天天闲在重华宫里弹琴写字,让林荞耐着性子。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就到了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