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赵墨酒足饭饱后,才来到营中,只等着各将领前来,商议明日出兵一事。可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都不见有人来,这才让方慎挨个去请。
又过了半个时辰,才见张君率、凌综、李贞、傲洪、罗田等人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凌综与李贞使了个眼色,唉声叹气道:“赵将军,大事不妙啊……”
赵墨自从来到南岗之外,只觉在这荒郊野岭之地,当真是无聊透顶,刚才已打了个盹,心中只盼尽早立功返回长安。此时听着凌综说出“不妙”二字,却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急忙问道:“何事不妙?”
凌综低下头,恭敬道:“回赵将军,营中士兵这几日连夜奔波,多是患了病,此时都没了气力,只怕……只怕是无法出兵。”
赵墨从未领过军,原本以为带兵打仗并非难事,只要得了朝廷的兵符,又调足了士兵,定能一举得胜。此时听了凌综的话,挺直身子,张大了嘴,惊道:“怎……怎会这样?”
凌综低着头,翻着眼,把赵墨的样子看在眼里,心中已有了数,故意叹了口气,皱眉道:“赵将军,这些士兵虽有一腔上阵杀敌的热血,但现在也只怕是……是有心无力啊!”
“有心无力?”赵墨虽没上过战场,但平日里也听过世人口中所说的大将军,是如何征战四方的:战场上凡是遇见逃兵,只需要抽出腰间宝剑,朝天“啊啊啊”的大喝三声,大吼道:“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但此时军中的士兵并非逃兵,这患病可不是自身能控制。又听了凌综说的‘有心无力’,心中纵然有怒气,也不知道朝哪发泄,愁了起来,道:“那既是如此,患病的士兵就留在营中吧。”
凌综刚才只是故意小试赵墨,李贞见赵墨并不生气,确信他应是软弱之人,跨出一步,站在凌综身旁说道:“赵将军,真是祸不单行啊!”
赵墨身子晃了一下,问道:“又怎么了?”
李贞回道:“营中的士兵这些天……为了尽早赶到南岗,日夜不停行军……谁知这战马不听使唤,过半士兵都摔下马背,伤了脚,现在也只怕是上不了战场。”
赵墨虽然愚笨,但还是懂得:若是没士兵上战场,定胜不了崔西良。于是急忙问道:“那……那现在还有多少士兵可以上战场?”
李贞拱手答道:“回将军,应该不足一千人。”
傲洪、罗田怎会不知这两人耍的伎俩?只是负手立于一旁,也不答话。
赵墨在朝中乃是金吾卫大将军,属下士兵也都碍于国舅爷的身份,对他是言听计从,赵墨也就习惯了为所欲为。但他毕竟胸无半点墨,怎会瞧得出军中的门道?此时也没了主意,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谋士方慎。
方慎见堂中将领似都达成一气,也只得低声在赵墨耳旁提醒道:“将军,方某以为,这些士兵患病、受伤,只怕……只怕都是装出来的。”
赵墨一听‘装’字,纵是再愚笨,也明白了几分,他心头怒骂:“这些士兵真是同无赖一般!”于是怒了起来,喝道:“来人啊!把这些装病、装伤之人给我押上来,军法……军法处置!”
谁知,营下众将却无一人动身。
过了片刻,凌综苦着脸,说道:“赵将军,士兵本无错,你要是罚,就罚属下吧!”
李贞与凌综使了个眼色,也请命道:“将军……军中士兵多数不是患病,就是摔伤,要是把他们全都军法处置,这……这只怕是再没人愿意上战场了……”
赵墨摇着硕大的圆脑,真是急了起来,犯起了难:这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
方慎见多了这些小伎俩,怎会不知这几个将领心中的算盘?于是低声劝道:“将军,稍安勿躁,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给出十倍军饷,还愁没人卖命?”
“十……十倍?”赵墨本想克扣军饷,现在反而让他出十倍的银钱,又怎会舍得?
见赵墨心疼银钱的模样,方慎继续道:“只要能立下军功,回到长安后,圣上定会大有奖赏,这些小钱又算什么?”
赵墨一想到立了军功,回到长安,万人夹道齐呼“赵将军……赵将军”的威风场面,自是摇头晃脑的笑了出来,说道:“好!传我军令,若是跟随我赵墨上场杀敌的士兵,都有十倍的军赏,二十两!若有装病、装伤之人,一个子都别想拿!”
二十两银钱,足够大唐普通百姓家过活一年。
凌综、李贞、张君率、傲洪、罗田等人这才俯身领命,各自点兵去了。
陆承空听天禄说了赵墨十倍军饷的悬赏令后,心中大惊:“士兵的天职乃是保家卫国,而这些士兵,不仅军纪散漫,不听军令,上战场之前,竟还要讨价还价!”
庞安为伍长,见多了其中的门道,得军令后,来到营中,平静道:“刚刚吴校尉下了令,凡是上战场者,皆有二十两银子,你们都可愿意出战?”
许立“呸”了一声,道:“说是有二十两,最后拿到手能有二两就不错了。”
天禄说道:“有总比没有好,我去……我去。”
宋强“哈哈”笑道:“二十两银子,可……可算是发财了,没想到赵将军这么慷慨。”
刘实只是点点头,说道:“我也去。”
陆承空见庞安、许立、刘实、天禄、宋强五人都应了声,说道:“我……我也要上战场。”
庞安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并非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