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青狼帮一个小队的队长,小六子此时有些心不在焉。
他不知道帮里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早些时候,二当家出门打兔子,就像每日吃饭玩女人,这是很平常的事情,略过不提,但不平常的是,二当家回来的时候竟惹了一身伤,其他的小弟也都面露惧色,据说是被一个瘸子偷袭了。
这还得了?
在浣溪县城谁敢惹青狼帮?还是个瘸子?
反了他了!
大当家梁焕成立刻下令,全城搜捕一个叫王大刚的人,虽然“搜捕”这个词都是捕快用的,但是在浣溪县一家独大的青狼帮想要找人,挨家挨户的,那阵势还真不比那些官老爷差。
虽然当中经历了一些波折,听说是那人报了假名,二当家又被摆了一道——但浣溪县城不大,想找一个瘸子,终究还是很容易的。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大当家和二当家领着一百多山寨的精英杀将出去,他则被大当家留下来镇守山寨,以免被老虎帮偷袭。
那时他悠闲地坐在平时只有大当家才敢坐的躺椅上,摇摇晃晃,心说既然大当家亲自出马,那瘸子定然是性命不保,说不定还会被二当家点个天灯,虽然残忍,却也有趣,但他既然领了守备的任务,自然是没有机会看到了。
不久之后他便听到山寨前有人叫门的声音,他认得那声音,是二队长张潮的,他和大当家一起出去,现在不过一个时辰,怎么这么快?不过一百多人去对付一个瘸子,想来也是去去就回,他甚至觉得,有些用大刀砍蚂蚁的感觉。
然后他看到有生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大当家和二当家全都被抬在担架上,大当家昏迷不醒,生死不知,二当家捂着自己的膝盖一阵阵的哀嚎,其他人则是灰头土脸,慌乱不堪。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当然不会想到一个瘸子就能把浣溪县城第一匪帮的最高战力全部瓦解,以为是受了埋伏,当张潮和他说起的时候,他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那个瘸子?
封门,闭寨,为了防止老虎帮趁火打劫,青狼帮封锁了一切消息,奈何受伤的人数众多,山寨的存货不够用,他们不得不进城买药,即使和老虎帮火并的时候,也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大当家醒了,小六子以为青狼帮会发起疯狂的报复,但梁焕成只是眯起那狼一般的眼神:“老供奉在外游历,我们这些人不是他的对手,不要急,不能急,待先生回来,便是将他碎尸万段之时。”
梁焕成咬牙切齿,手爆青筋,直到此时此刻,那怨毒的眼神方才显示出他心中的气愤,毒狼的称号,不是白来。
按照梁焕成的想法,他们此时应该避守山寨不出,待把伤养好了再做打算,不过恰好到了每月一次收份子钱的时候,小六子便带着几个人来到了城中张贾富家。
到了青狼帮这个级别的匪盗,每日打兔子只是作为玩乐,山寨中几百上千号人,自然不能靠这个糊口,他们主要的经济来源便是城中大户的份子钱。少则几十两,多则一百两二百两,每月一次,养活着他们这些蛀虫。
小六子这个层级的人还不用张贾富亲自出来接待,到了账房,例行公事的拿钱,正准备要走的时候,忽然被人叫住了,小六子认得他,张晟,张贾富的儿子。
三言两语便清楚了张晟的目的,无非是被人欺负了想要找回场子,怕打官司不能用家中的护院,希望他们能帮帮忙。
忙自然是要帮的,小六子不会和钱过不去,收了张晟手中的银票,与张晟约好了时间,小六子并没有把此事当回事,唯一麻烦的是,大当家说过这些天不让他们出手,但想想也就算了,小孩子之间的事情,他过去也算不得‘出手’。
为了做好保密工作,他只带了四个心腹,此时他们正行进在草丛里,和张晟一起从远处观望着那个叫做赵星拱的倒霉蛋。
从赵星拱走进草丛之后,他们便一路跟着,打算找个僻静的地方动手,此时见赵星拱走路已经歪歪扭扭,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他甚至怀疑自己带人来的必要性,若是让人知道他带着好几个人来找一个生病的小屁孩,山寨里的那些犊子肯定又会笑他好一阵了吧。
就在小六子想着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的时候,他旁边的一个小弟用手肘碰了碰他:“六哥……”
眼看赵星拱就要走到他们计划好的地方,“战争”一触即发,此时被自己人打扰,就像是和婆娘做那事的时候被人打断,着实有些恼火,他没好气道:“什么事?”
那小弟是小六子的心腹,而小六子是大当家的心腹,所以平时在山寨里还是有些地位的,他皱眉望着前面赵星拱的背影,表情有些纠结,斟酌着字句道:“六、六哥,我好像见过他。”
“嗯?”
“他、他好像是前些天一脚把二当家踹瘸的那个小孩……”
“嗯?!”
那一天小六子要镇守山寨,没有去,但是这个小弟却是去了的,也受了轻伤,起初看赵星拱的背影,还只是觉得有些熟悉,细细想来,便与那日那个嚣张的小孩子对上了号,“既然你那么喜欢叫别人瘸子,那么你就当一个瘸子”的豪言壮语言犹在耳,那小弟的声音有些颤抖:“就是、就是那个瘸子的徒、徒弟。”
“什么?!”
小六子一下有些蒙,声音有些大了,虽不至于让行在前方的赵星拱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