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林天祥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站在厨房外面,不敢再上前一步。
剁肉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个苍老的身影缓缓地转过身,当看到门框外的来人时,拿着菜刀的手顿时失了力。
“哐当——”
清脆的金属落地的声音。
“妈。”林天祥再唤了一声,看着十几年未见的老母亲,乌发已经变成了满头的银丝,身形也渐渐佝偻,任他铁石心肠在外了这么多年,在这一刻,他落下了他的铮铮男儿泪。
张凤女不敢相信地望着门外,布满褶子的脸煞白了一片,她不断地提醒自己,这一定是做梦。
和往常一样,她只是又一次梦到了她的儿子,不要抱太大幻想,这样,等梦醒了,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失望。
她努力地摇了摇头,可眼前的“幻象”还是没有消去。
那个人影,仍旧真真切切地站在那里。
“天祥?”张凤女不敢置信地开口,声音弱的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妈!”林天祥泪眼婆娑地迎上去。
直到握到了他粗糙的手,张凤女才相信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她了无音讯了十几年的儿子。
“天祥啊,这些年你都到哪里去了?你怎么忍心放下晓漓一个人在家啊!儿子啊,我的儿子啊!”
多年以来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张凤女哆嗦着双手,紧紧握住林天祥的,好似只要一松开他就又会失踪不见一样。
林天祥已是满脸的泪痕,嘴角尝到的全是苦涩的味道:“妈,儿子对不住晓漓,对不住你啊!这十几年让您受苦了,儿子不孝!”
张凤女的眼泪不停地往下落着,胸口处的心塞让她难受地几乎说不出话。
林天祥摇头,抹去脸上的泪水,通红的眼睛里有着隐忍的无奈:“妈,对不起,是儿子不好,阿英走了之后,我没办法面对晓漓,我才”
看着自己儿子脸上有着比同龄人更黝黑粗糙的肌肤,张凤女心头划过一丝心疼。目光移到他的头顶,四十来岁壮年男子的头上发丝已经斑白了一半,可见他这十几年过的也十分辛苦。
想到这里,张凤女的眼泪落得更急,十几年前的往事,也跟着浮现在脑海。
年轻时候的林天祥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这是张凤女最骄傲的事情。
管理专业的林天祥不仅勤奋好学,还更懂得知恩图报。大学一毕业,就回村里胜任了大学生村官的职位。
一起带回来的,还有同在大学财务专业的沈英。
一个是村里的村委书记,一个是村里的会计。这样的身份一做便是十几年,两人也恩恩爱爱了十几年。
那个时候,林晓漓十岁,一家人生活地倒也幸福圆满。
林天祥更是凭借自己的聪明能干盖起了村里第一栋小洋房,可能是树大招风,别人生活的越好就越会招来外人的嫉妒。
那些唯利是图的人也不知是谁造的谣,去市里举报林天祥说他贪污,挪用公款,才有钱造自己的小洋房。
张凤女最是了解自己的儿子,从小就为人耿直,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贪污腐败的人。身为村委书记的他,又怎会做出这样不检点的事情来?!
她信自己的儿子和儿媳!
可一遭彻查下来,林天祥和沈英双双坐实了罪名。
哪怕请了市里最有能力的律师,仍旧无济于事。
这让张凤女以及十岁的林晓漓如何接受啊!
时隔半月,律师告诉她,案子有了新的转折,只要让林天祥在法庭上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沈英,让沈英一人负责,他便可以无罪释放。
那场官司张凤女去做了旁听,林天祥是含着眼泪说出那些话的,她做母亲的怎能不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可十岁的林晓漓已经有了自主判断意识,在她看来,父亲能够洗脱罪名,是把所有的罪名都强加到了母亲身上。平视母亲什么都听父亲的,如果不是父亲指使,母亲又怎会做出违法的事情!
在林晓漓的认知里,母亲锒铛入狱全是林天祥祸害的。而且林天祥还是一个没有担当没有廉耻心的丈夫和父亲。自从法官判决后,她对林天祥就有了这样致命的偏见。
事情最糟糕的是,就在沈英判决的半年后,林晓漓被告知沈英死于监狱。
这个打击是致命的!
不管是对林晓漓,还是林天祥。
突然意识到,张凤女急急忙忙擦干眼泪,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天祥,你告诉妈,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天祥避开她的眼睛,沈英出事后,他便离开了这个家。在他看来,就算林晓漓对他的指责有些偏差,可沈英最后的岁月是在监狱里度过的,光是这一点,他就没办法原谅自己。
被提及到当年的辛酸往事,林天祥开始避讳起来:“妈,这么多年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难道你不觉得应该给晓漓,给我一个交代吗?”张凤女急切又心酸地朝自己的胸膛上锤了几下:“既然你现在肯回来见我,就说明,你是想着我们祖孙俩的。难道,你忍心让晓漓一直记恨着你这个当爹的吗?”
林天祥一针沉默,想起林晓漓面对他时眼底的敌意,他的胸口紧了紧。
随即,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皮夹。林天祥在破旧的皮夹的最里层里掏出了一张单子。
递给张凤女,林天祥眼底已是一片伤情。
看到上面的日期以及诊断情况,张凤女恍然明白,这些年林天祥身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