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光发开始打听青眉的喜好,知道青眉最为喜欢乌木做的簪子,他便去学做簪子。
学会了,纪光发就亲手雕刻,再双手捧着送到青眉眼前去。
起先纪光发根本就进不了青楼,只能在青楼后巷,抬头看站在楼阁上窗台边的青眉。
青眉也从来不让人放纪光发进去,甚至知道纪光发总会托掐着时辰到青楼后巷里等她站在窗台边看远处的白云时,她便再也不站到窗台边去,不再去看她最喜欢的白云。
纪光发眸色黯淡:“青眉喜欢白云,因为青眉觉得白云最是清白洁净……”
就在阴十七、叶子落与另五个衙役分七个地方找纪光发的时候,纪光发在花浓胡同把祥云乌木簪子卖给丫寰之后,他被一个黑影引到一处僻静之地。
那里正是在花浓胡同与苗青胡同之间的一间民舍里,那间民舍并没有住人,看起来是主人家搬去别处居信许久,民舍早已是灰尘覆盖,蛛丝盘结。
纪光发道:“那人拿着青眉的簪子来找我,说让我要照着那人说的话去做,否则便会要了青眉的命,起先我不信,因为我明明才见过侍候青眉的丫寰不久,还卖给那丫寰一支簪子……”
然而,那人让纪光发拿过簪子仔细去看,他看到了那支并蒂莲乌木簪背面,他亲手刻上的“小眉”二字,那是青眉的小名,她说那是唯一记得母亲唤她时的小名。
幼时其他的事情,她却是早已记不得。
所以纪光发每每在送给青眉的簪子背面都是刻上“小眉”二字,他读的书少,刻得并不漂亮,但每回青眉看到,却也从未说过什么,更未曾嫌弃丢回给他。
于是,他乐此不疲。
纪光发眸中满是泪光闪烁,回想到当时的一个情景,他的心口开始剧烈起伏,面目狞狰:
“那人就是个畜生!青眉是无辜的,可那人居然为了让我相信,生生将青眉的尾指给剁了下来!”
那尾断指就用着青眉常用的白云丝帕包着,跟并蒂莲包木簪一起沾了血递到纪光发面前。
那会纪光发脑袋一片空白,连手都抖得接不住凶手递过来的丝帕。
他手一抖,断尾指、并蒂莲乌木簪,还有雪白的帕子,尽数掉在满是沙土尘灰的地面。
阴十七与叶子落对看一眼,怪不得纪光发不肯轻易将实情说出来,原来中间竟是还有这么一段。
阴十七安慰道:“纪光发,你先冷静一下,现在时间紧迫,你得将事情原委尽快说出来,我们才好找线索,再顺着线索尽快找到青眉姑娘,要不然青眉姑娘会很危险的……”
还未说完,纪光发已然激动地抓住阴十七的双臂,把阴十七摇晃得有点目眩:
“青眉不会有事的,是不是?你会找到青眉救了她的,是不是?你答应我,会把青眉安然无恙地给我带回来的,好不好?”
阴十七在目眩中看到纪光发泪流满面,再看到叶子落从中将她与纪光发分开,叶子落在旁喊了好几声要纪光发冷静下来,纪光发方终于不再嚎哭着要她答应,一定要将青眉安全地带回来。
这样的要求,她会答应么?
她又能有几分把握去答应纪光发?
八月初十就是在明日了,今日也快要日暮,天黑了就更不好找人,她拿什么去答应去做保证?
空头支票么?
她不会做这样的空承诺,可她也不能随意许下连她自已都没十成十把握的承诺。
纪光发透着红红的眼眶盯着沉默着,不答应他话的阴十七:
“你是不是也没有把握?”
阴十七道:“我会尽力。”
叶子落也道:“纪光发,我们都会尽力,都不想谁再出什么意外,可你也得抓紧时间,把该说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找到更多有用的线索,从而顺着这些线索找到青眉姑娘,倘若你再这样做无谓的激动,时间只会越来越少,青眉姑娘的危险也只会越来越大!”
差不多的话,同样的意思,刚才阴十七就说过了,叶子落再说一遍时,纪光发已没有如同方才那样激动,那样疯狂。
纪光发抬手抹干了脸上的泪水,鼻子吸了两吸,他继续说凶手引他到民舍后的事情。
凶手见纪光发只看到青眉断掉的尾指,便害怕得抖得连腿都站不住地摊坐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嗤笑了一声,说只要纪光发听话,好好地服毒自杀,青眉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倘若纪光发自已想活,那便只能用青眉的命来换。
阴十七问:“你信么?凶手说的话?”
纪光发摇头:“不信,那人既然能在第一回的时候,让我把鹤顶红亲手转交到林涯手上,并给林涯递话,我想只有我死了,青眉才能活着,倘若我想活着,即便是青眉因我之故死了,我也活不长久,那人是个心狠手辣的,怎么可能放过我?”
纪光发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当时害怕过后,他答应了凶手,只要凶手能保证青眉的安然无恙。
叶子落在这时问出一个关健问题:“凶手就没有威胁你,倘若你与我们实话实说,凶手会将青眉姑娘如何或将你如何?”
纪光发愣住:“没、没有……”
阴十七道:“看来凶手并不怕你与我们合作,将实情跟我们实说,那起先你为什么犟着不开口?”
纪光发道:“我以为我要是说了,他便会对青眉不利……”
阴十七又问:“那你现在又为什么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