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只余下景清漪和祁懿琛沉重的呼吸声。
景清漪顺利地解去了祁懿琛的西装外套,却没将他那件黑色的丝质衬衫快速地解下来。
一开始,景清漪以为是自己笨手笨脚,几次解下来无果后,她倾身察看下,却是发现,他的衣服已粘到了他身上。
作为警察,景清漪对鲜血的气味尤其敏感,萦绕在鼻翼间的全都是那种浓重的血腥味。
而祁懿琛身上,此刻就有那股子铁锈般的血味,虽然不重,却仍旧不能忽视。
景清漪的脸上蒙着一层深深的阴云,她用指腹抚摸了下祁懿琛胶粘着的黑色衣衫,不出意料地,指尖马上有了粘腻感,她低头一看,是鲜艳的红色。
“祁懿琛,你的伤口在流血……”景清漪惊讶于祁懿琛竟然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撑着回到医院,甚至在她面前还能表现得那么神色自若,可也同时被他如此的行为,给刺激地气恼,她无比担忧地说,“你伤口根本就还没愈合好,就穿着这样的衣服出去走动,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景清漪既急又气,看着祁懿琛抿着唇不作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更加麻利地为他处理起来。
也是好在,以前出任务时,总会有个小伤小病的,处理伤口起来还是挺熟练的,再者,因祁懿琛的缘故,病房里该准备的关于医药方面的都已经置齐了,所以,她需要什么东西,都能够随时到手。
唯一让她感觉到气不顺的,便是祁懿琛整个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
是那种被荆棘反复刮磨,导致皮肉翻烂的那种伤。
这样的伤,哪怕是做了处理,也容易因为反起的皮肉而跟纱布或者贴身的衣物粘连。
祁懿琛的伤口原本贴着纱布,可因为伤口多,纱布也就多,这样,没法穿衬衫西装。所以,今天换衣服出去之前,他是揭了那些纱布直接套衣服上去的。
这也是为何后来,景清漪在给他脱衣服的时候,会粘到出血的地步。
还有他的手,景清漪在给他检查的时候,发现他整个左手根本使不上劲,问了,才知道,竟是伤到了骨头。
景清漪直接闷声,眸子里映着深深的担忧。
还能说什么呢?车子都整个侧翻,冒着浓烟随时都要爆炸的时刻,他竟然能够死里逃生。
受这么点伤,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最后,景清漪小心翼翼地处理好了祁懿琛的全部伤口,才瓮声瓮气地开口:“还好伤的不是右手,要不然,你以后怎么签合同打球之类的?”
伤到骨头的手,不一定的都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但总归是不若寻常的灵活。
如果真的伤到了右手,习惯性用右手操作,都会变得很不适应,后果,可想而知……
这本来是景清漪一句无意识的嘀咕,可却是让祁懿琛心底,闪过万般情绪。
景铭城的情况,要不要再次做手术,还没下最后的定夺。
可如果真的要手术,又有多少医生能做下来?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
祁懿琛深知,景清漪此刻承受的压力有多重。
因为担心景闻,她背着感冒坐飞机到b市,又是因为担心他,她哭着求着要回来一趟。
他原本是想着,等她回来,让她自己来决定,要不要给景铭城做第三次的手术。
可是,现在真看到她的人站在面前,看到她凹陷的眼窝,还有愈发纤瘦的身板,祁懿琛忽然觉得,说不出口。
景清漪终于为他整理好,抬眼,直勾勾地盯着祁懿琛,强势命令:“没我的允许,今天到明天,哪也不许去!”
祁懿琛轻勾唇,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分开数日,景清漪对面前这个男人,同样想念,没有过多扭捏,她直接坐过去,与他同靠一侧。
而后,听着祁懿琛开口回应她的话:“早知道今天我爸有这一手,我也不用专门跑过去那边折腾了。”
“哪一手?”景清漪蹙着眉头问,她并不知道发生在景氏地产顶层会议室的事情。
景清漪下飞机后,贺北城直接送她来了景氏地产,说祁懿琛在上面处理一些紧急事件,要想第一时间看见他,等在门口就是。
所以,祁懿琛才会在一出景氏地产大门的时候,就看见景清漪的身影。
这会儿,听着祁懿琛这么说,她顺口就问着。
“我爸跑到景氏地产股东和高管面前,直接声明景氏地产的事情他管定了,并且,掷了十亿巨款支持叔叔。我想,这大概是我爸所有的存款了。”
“十亿?”景清漪有些瞠目地抬头,对于她这样一个月月领薪水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能压死人的数额。
“这么说,你爸的这番举动,算是表明景氏地产背后有人撑腰。这样,有祁家的庇护,景氏地产也不怕抵御不过外界的各种攻击了?”
对于景氏地产,景清漪虽然不了解,但到底也还是多少在乎的。
那是景铭城和景闻心血的凝聚,这个公司存在的意义,比它能够赚来的大把大把金钱,还要有价值。
“这不一定。有了我爸的鼎立相助,当然对景氏地产来说是一件莫大的好事,而且,也会重新挽回外界对景氏地产的信心。但是,他们那个骆姓股东,是个不安分的人,在公司内部的亲信众多,也许,还会生事。”
“……就是不知道,你爸的这番举动,能不能安慰到我叔叔那边人的心。毕竟,公司内部正处于一团乱的地步,缺少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