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门口的人,自然是祁懿琛心心念念的,只不过,比起原先,却又是消瘦了很多,只落了一个形。
本来水亮的眸,如今红肿得像核桃,一张脸,更是毫无血色,惨白无比,憔悴不堪。
所幸,景清漪的精神还算过得去,薄薄的身板,像是有一股力撑得挺挺的,就好像他跟她相识之初,不管怎样苦痛,她最终都会撑得住。
清漪祁懿琛的脸上泛着几许的光亮,他把话放得很轻,咬着她的名字甚至像是在呢喃,就好像生怕他的出现会让她再次激动起来,乃至他的眸色,竟闪动着小心翼翼的光。
一向自信从容,优雅矜贵的祁懿琛,有谁看过他这样的一副神色?
可是,此时此刻的景清漪却看到了。
看到了这般神态的祁懿琛,景清漪只觉得更难受,却又什么脾气都散不出来。
景清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转头,在二楼的位置,扬声唤着楼下的人:管家,麻烦你帮我下两碗面条。
管家以为景清漪也要吃,连声点头去厨房。
清漪清漪
祁懿琛有些惊喜,为她对他稍微好点的态度,可是,他又不敢在这样的时候,明目张胆地把喜意表露出来,于是,只能这样,一声又一声地柔声唤着她的名,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出来。
景清漪以为祁懿琛要说话,她蹙了蹙眉,急急阻断:你别说话,什么都别说,我现在只想安心地把爷爷的后事办好。一会你吃了面条就回去。
这么说过话后,她跨步下楼,而后越过祁懿琛,径直向外走去,直到出了庭院。
祁懿琛能够猜测景清漪出去做什么,颀长的身姿站在大厅,面向门口,看着她走到那辆车前,敲开贺明扬的车窗。
而后,大约过了两分钟,贺明扬下车,跟她一起进来。
想当然的,她让管家做的两份面条,分别给了他和贺明扬,而她自己,则又往楼上而去,只给众人留下一个背影。
爷爷的后事,你打算怎么办?祁懿琛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晦涩的眸子里闪烁着浓浓的哀伤,他忽地问声。
也是因为提到这个话题,景清漪的脚步才是顿下,她深吸了口气,淡声说着:我明天会去医院办手续。
不做尸检吗?
不了,让他安息吧。虽然祁懿琛也是知道,她大概不会再忍心往景铭城身上下刀子,但他没想到,她竟然是可以那么坚决果断地做下这个决定。
后来,景清漪没再说话,直接回了房。
而祁懿琛和贺明扬,自然没再多呆。
尽管没说上几句话,可对于祁懿琛来说,此趟来景家,还是有意义的。
至少,让他看到了她的现状,也知道了她的打算,这样,他也才可以布置接下来的事。
第二天,祁懿琛几乎所有的时间都陪在了景清漪身边。
尽管两人无话,可是,景清漪对于他的出现,也没有明显表示出排斥的行为。
直到下午四点,祁懿琛不得不离开一趟,去景氏地产,继续股东增资计划的后续进展。
原定,景清漪今天是要回b市的,可是显然,现在已经是不可能,最起码,短期内都是回不去。
当然,这个问题,有贺北城在为她忙活,所以,根本就没扰到她分毫。
就如她自己所说的,她一直都在安心的,一个一个步骤地处理着景铭城的后事。
先是联系殡葬公司,设灵堂,再接着,去医院办手续,而后,领走景铭城。
这些事情需要同时进行,只是景清漪,哪怕她再如何强大,也是搞不定。
是祁懿琛,始终都在她背后,率先帮她开好这一整条路,让她不用再去为琐碎的事情烦忧。
医院里的人看了,说祁总俨然像个儿子一般,为景铭城的后事尽心尽力,都说她其实很幸福。
这样的话,传进景清漪耳中,她却觉得心中发涩。
祁懿琛的好,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现在,她那么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样一个他。
要说责怪,似乎她更应该怪的,是自己。
是她这个被景铭城疼宠到骨子里的孙女,没有发现景铭城的身体状况,更加没有多去关心。
可要说不怪,她又没办法一下子做到释然。
如果他在第一时间告诉了自己,那至少,他们爷孙俩还有个最后交谈的机会,也不会让她每每想起景铭城时,总是之前那些日子,他背对着她的那个落寞的背影。
这样的背影,在她的睡梦中,刷刷地闪过无数次,直揪着她的心,让她痛苦不堪。心里也在想过,为什么会允许他像个亲人一般,跟在自己身边忙前忙后。
也许是因为大脑太过涣散,她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
她不想赶他走,大抵应该是想要告慰景铭城的亡灵。
景铭城不是说,他很满意祁懿琛,景铭城不是说,有了祁懿琛,他就对她这个孙女儿,可以了无牵挂了吗?
那为了让景铭城走得安心点,她这个做孙女儿的,唯一能够做到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些了,而且,除了冷脸回避之外,在她的内心最深处,其实也不忍心再对祁懿琛做出任何过分的行为。
景铭城的灵堂,布置的庄重又肃穆。
追悼会是在又过了一天之后,才举行的,从上午九时开始。
追悼会上,来了很多人,有景铭城生意上的伙伴,也有关系不错的还在联系的老同学。
景清漪披麻戴孝,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