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愣了下,嘴里呐呐地喊了句:“老爷,你…你回来了。”
贾政阴沉沉地看着她,儒雅的脸绷得紧紧的,一双俊目倒还算清澈,只是此时,全没了往日的柔情,冷若寒潭。半天只是背着手儿,却是一言不发,慢腾腾地走到赵姨娘和环儿的身边,对着二人说:“起来吧。”见二人颤微微地相扶着站在一边,环儿低着头,一付被欺负得很惨又习惯了这种命运的样子。赵姨娘一脸的我见犹怜,梨花带雨,眉眼间一股子不经意的媚态。这让他的心里顿时心疼不已,这种样子,天生就应该让男人护着爱着的。偏生遇着这母夜叉!
又抬眼看着王夫人冷冷地说:“怎么,太太是嫌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吧,若是我不回来,大概还不知道,原来,我在太太的心中竟是如此不堪。原来太太的心里竟是这么看我的。原来我贾府的三少爷是个下流胚子,野种。那我贾政算什么,在你堂堂王夫人的眼中,我算个什么!”
王夫人的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心里害怕,只是暗恨着赵姨娘个贱人,又上了她的当着了她的道,难怪她今天姿态放得这么低,陷阱啊。
贾政坐在上面,看着泪花挂在眼角的赵姨娘,靠在瘦弱的贾环身边,越发的弱不禁风,楚楚动人。心里一阵怜惜。看着环儿身上,衣衫朴素,上下竟是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佩饰。想到赵姨娘的话,又想着宝玉,穿金戴银,串珠挂玉,虽然嫡庶有别,可是,这差别也太…显见是这王夫人对他们母子有多打压了。(. 好看的
想到这里便严厉地说:“环儿如今也大了,你这当家的嫡母却不为他想着半分,还处处挤兑欺负。天天讲着规矩教养,你的规矩教养哪里去了。传出去,主母虐待庶子的事情,是你脸上有光,还是我面上光彩,就是宫里娘娘能抬得起头么?你还要我们爷们在外面说得出话么!无知的娘们,只会做些拿不出手的事情…balabala…府内还有一处揽云院,原来也是珠儿成亲前住过的,如今就分给环儿去住。再配上二个大丫环,三个小丫环,二个粗使婆子,二门上配两个小厮,一应物什,库里有的,就拿出来用,没的赶紧去采买回来,明天环儿便搬过去。月例银子照着宝玉低一等。若是我再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短了他们母子半分东西,你就老实的呆在佛堂里念着经,一辈子都不用再出来了。如果再想着把这事捅到宫里,叫娘娘为此事分心,别怪我…balabala…”贾政原是个文人,说起话是一套一套的,骂起人来也是滔滔不绝,口吐莲花,一气说罢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人。
这一番话可谓是无情严厉,王夫人气得浑身发抖,看见赵姨娘假情假意地朝她道谢得意地扬长而去,更是心里一阵苦涩翻滚,若不是周瑞家的在一边扶着,她差点晕过去。这些年,两人虽然相敬如宾,可也没有冰到这种地步!赵姨娘,都是这个贱女人。一时心口发疼,便站不住了,周瑞家的赶紧叫金钏子进来,二人扶着躺在了床上,大声呻 吟不止,神情萧瑟。
半晌方才喘上气来,悲愤地骂道:“这个死贱人,无耻的狐狸精。”
周瑞家赶紧劝着说:“好太太,快别想了,且放宽心吧。不过是一个姨娘罢了。”
王夫人含泪咬牙切齿地说:“你也看到了,因为这两个贱人,老爷待我竟是如此,全不给我一点脸子。叫我怎么过啊。”这些年为了赵姨娘暗中流过多少酸泪,撕碎多少手帕子。
你怎么过也比我过得好啊,周瑞家的在心里默默地接了一句,无言地递上一方新手帕,慢慢撕吧,太太!
不过,这么多年了,来来回回还总是这一招,你撕的不嫌烦,我都看腻了,怎么就不想着换个新鲜的招数呢,这么死板板的,难道老爷不待见你呢。你真当撕的是赵姨娘的肉肉吗。周瑞家的心里有点瞧不起她的想法,不过,马上想到自己在人家的裙子底下讨生活,哪里敢把脸色摆出来。
平平淡淡几天后,沧海院中,竹枝轻轻地随风摇曳着,翠绿的叶子,荫了一院子的清新凉爽。屋子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书柜上,林黛玉正画着画儿,一面脑子里考虑着画个什么样子的,平平常常的也没有什么新意可不成。可是要出众,又不晓得从哪里下手。半天不得头绪,心想,还是一会叫贾宝玉这厮来出出主意,这苦逼孩子别的本事没有,可是那歪门斜道的不着边的点子却是多得很。
不禁想起昨日的情景,她刚刚从外面回来,贾宝玉便一头扎进来了,外头雪雁叫着宝二爷等一会,袭人也气喘吁吁地叫宝二爷慢一点。
他却笑嘻嘻地说:“林妹妹,林妹妹,你看我带了什么给你?”一边说话,一边竟然朝着她的脸把头毫无顾忌的凑了过来。
林黛玉对这男女大防上,并不在意,不过,既然自己总是对他是无意的,何必给别人造成假像,又何必让人拿到话柄儿。说自己不检点?姑娘家的名声,比性命还重要啊。可是,她又不能得罪这个二世祖,这人再怎么也是真心真意的为她好。和他搞好共处的和平关系,才能在这府上站得住脚啊。
于是,她装作很是兴奋的样子问:“是什么好东西?宝哥哥快别逗我了,赶紧拿出来,叫妹妹开一开眼界吧。”见他捂着胸口很辛苦,更觉得别扭,一个男人,你把东西放哪不好,偏搁在胸前!
贾宝玉得意地把东西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