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顺帝命跪者平身,赐坐椅吃茶。
气氛一时颇为古怪,众人各揣心思,反无了话可聊。
单于看向周振威笑说:“本王部下对周将军夫人多有冲撞,心愧难安,此次前来朝会,同行的还有本王的伊墨居次(公主),她是生长在马背上的一朵雪莲花,常听闻周将军威名,颇为仰慕,此次也随来,要一睹周将军的真颜。”
宏顺帝唇边浮起笑意,瞄周振威一眼,不嫌事大的命人将伊墨居次招来进见。
稍许片刻进来一少女,身着胡服戎装,紧束高挑曼妙身段,乌发梳成长发辫,肤白唇红,明眸碧蓝如水,甚是娇艳动人。
她将两手交叉放左右肩头,朝宏顺帝深躬行礼。
宏顺帝笑问:“听你父王说,你想见周将军?”他指指周振威方向:“那即是周将军及他的夫人。”
伊墨朝曹凤华看两眼,索性走至周振威身前打量,目不转睛,话音带猜:“你就是活捉莫贺将军的那位骠骑大将军?”
周振威暗讶她的汉话流利,起身拱手作揖,爽快回“是”。
莫贺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伊墨又歪头直言不讳问:“方才在外听贵朝官员传聊,周将军强抢民女可是真?”
“不得无理。”单于慢悠悠喝着酥油茶,话里却无严厉之意,只朝宏顺帝摇头道:“居次被阏氏宠坏了,言语无度,还望皇上莫要怪罪。”
周振威心一动,在抗胡役中,除莫贺祝外,格外提防的便是位唤伊墨的骑兵首领。有勇有谋,战略布置巧妙且周密,如若一个不慎便处境尴尬,颇有汉朝将军作战风范。
如今一见,却是个年方十五六的小公主,另人委实不敢置信。却也不露声色,只淡淡道:“谣言从来都是止于智者。伊墨居次沙场运筹帷幄,已足见不是人云亦云之人。”
伊墨蓝眸愈发清澈,白皙的腮粉晕,兴奋笑道:“周将军也觉伊墨排兵部阵可行是么?哇敕一役,你可显些败在我手上。”
“是!”周振威苦笑。
伊墨更加欢喜,转身走向单于跟前,娇憨央道:“女儿想出关前多向周将军请教行军作战之术,还望父亲恩准。”
“这只怕多有为难......!”单于看向宏顺帝,宏顺帝笑道:“有何不可,匈奴骑兵精悍,马上功夫了得,周将军一直也想讨教训兵良法,如今贵部落投臣于吾大和国,还有何所戒备。周将军,你说是不是?”
“是!”周振威咬着牙应承,怒瞪宏顺帝一眼,就怕玉翘会戒备啊!那个会带娃和人私奔的醋坛子。
曹凤华有些羡慕的看着匈奴公主美丽娇颜,一身戎装英气毕露,围在周振威跟前话说个不停。
不禁想起数年前她也是英姿飒爽的马背巾帼呢,能弯弓射双禽,也能沙场逞威风,亦明媚青春的鲜妍。
心里有些痛,有些怅惘,忍不住用帕子掩唇轻咳,微怔,丝绢上显了血的痕迹。
.........
“周将军,那个居次小妞又来找你了!”胡忌掀开营帘,嘻皮笑脸的禀报。
周振威眉宇一皱,眼里掠过不耐烦。
原以就偶尔一次或两次走走场面敷衍即可,哪知伊墨日日黏在他身边,但凡有些空余,便拿着兵书让他传道授业。
“周将军,给你看样东西!”伊墨一阵风般刮进帐营里,周振威淡定的擦拭手中的青龙剑,根本不想理她。
但听“哗”一声响,桌案上铺展开大张的羊皮卷,他随意瞄了眼,顿时怔了怔。
是张关外各部落地形图。
这公主是真傻还是装傻?
单于和莫贺祝心怀叵测,可没表面看上去那般臣服大和国。
还有个李延年,怕他不按常理直接斩了他,躲在左相府里装病不出来。
周振威在静静的等,等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你把地形图拿来给本将军看,就不怕我带兵去关外把你们都俘虏或杀光。”周振威扯了扯唇角,继续摆弄他的宝剑。
伊墨扑哧笑得小脸灿烂,道:“如今匈奴部落已同汉国邦交,彼此荣辱与共,和平相处,你作何还要来侵掠我们?”
“伊墨大将军真是你?”周振威斜她一眼,见她自豪而肯定的颌首,忍不住叹:“原来这么蠢!”
伊墨乍听此话,有些受辱,不高兴的把地形图卷起,昂首挺胸要走,再瞧周振威一脸走好不送的解脱模样,又顿住,咬咬嘴唇说:“你坏的很!我把你当盟国的将军,赤诚友善相待,你却诸多猜疑,远非我所想的心怀坦荡。对你们中原汉人,只有教母才值得我尊重和爱戴。”
“教母?”周振威这才正眼看她:“你的汉话,对中原礼俗认识,再有行军作战的布署谋略皆是她传授的?她是汉人?”
伊墨点点头,道:“教母是草原开的格桑花,睿智而勇敢,即便与汉国连年征战,却无人敢对教母无理。我从小由她教导训诫,如今才能骑于马背把你打败。”气还没消!
周振威默了默,沉吟问:“你教母叫什么名字?她何时去得你们部落?”
“教母名唤阿纳罕金,二十年前便侍奉在阏氏身边。”伊墨讲到兴起,又不想走了,辄身笑道:“方才听胡督军提起,周将军还有个神仙模样的夫人和一对双生娃娃,我一定要见见她们!”
.......
玉翘觉得周振威有些反常!
他平日回府,会去书房待个把时辰不出来威宝带离远些,不多去打扰。
可今儿个,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