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盼到鸡叫头遍,窗外的天际出现了第一抹晨曦,来兴迫不及待地推门走出了值房,想去催促董老成快些带自己去母亲坟前祭奠。
昨晚送来汤饼的那名宦者竟起得比来兴儿还早,正拿着一把扫帚在清扫院落。
他见到来兴儿,忙上前招呼道:“大人可是急着要去后山祭拜先人?”
来兴儿只道是董老成昨晚曾向他交待下什么,遂拱手道:“正是。烦劳公公去向董大人通禀一声,在下思亲心切,等不得天光大亮了。”
“那么请大人在此稍候片刻,容小的去唤醒董大人。”
不承想那宦者一去便是一个多时辰未回。
眼瞅着太阳已升起了老高,来兴儿心中万分焦急,正要出院亲自去找董老成,却见董老成和那宦者一前一后走进院来。
“后山距此约有十多里路程,咱家已命人将马匹和一应物事备好,咱们这就走。”董老成了解来兴儿此时的心情,一进院,便径直说道。
院外已备好了两匹马。小白龙经过一夜休整,显得格外精神。它看到主人出来,仰颈发出一声欢快的嘶鸣,隐隐有龙吟之声,惊得并排站着的另一匹马“踏踏踏”倒退了几步,脚下险些绊了个踉跄。
“果然是匹神驹啊,从京城到此,三百里地跑下来,竟丝毫瞧不出倦怠来。”董老成紧走几步,扯住自己坐骑的缰绳,翻身上了马,回头冲来兴儿赞道。
来兴儿飞身上马,作个手势请董老成先行。两匹马相跟着朝后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天台山山势险峻、景色秀美,时值仲夏,从九成宫到后山的山路上浓荫咂地、百鸟啁啾,令人仿佛置身仙境一般。
然而,来兴儿却无心贪看沿途的景致,只盼着能早一点儿到达母亲的坟前。
两匹马绕过两道山梁,来兴儿耳畔陡然传来一阵轰鸣的水声。循声望去,原来是一道飞瀑高悬于正前方的山崖上。
“你瞧,那道瀑布旁边有一片松林,九成宫亡故宫人的坟墓都在松林之中。”董老成扬起手中的马鞭对来兴儿说道。
高崖飞瀑、苍松翠柏。眼见母亲埋在这样一处地方,来兴儿心中略感心慰。他两腿一夹胯大马的两肋,小白龙迈着碎步向松林走去。
果然,如同董老成说的那样,那片不大的松林中密密麻麻净是些坟堆,并且其中只有极少数的坟前立着墓碑。
两人在松林外下了马。董老成引着来兴儿一直走到将近松林尽头,在一座无碑、只插着一面白幡的坟前停下了脚步。
来兴儿心知这必是母亲的坟冢,鼻子一酸,不由得又淌下两行热泪来,也不待董老成说话,便上前扑倒在坟前,放声痛哭起来……
他哭罢多时,这才想起董老成还站在身后,扭头看时,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董老成身子倚在一棵松树的树干上,脑门上插着一把飞刀,鲜血顺着脸颊淌下,已将身上穿着的绿色官袍染成了红色。
“嗖嗖”。
不知从何处又射来两把飞刀,紧贴着来兴儿的身边擦过,其中一把恰射在坟上挑着的那面白幡上,立时将白幡击得飞了起来。
来兴儿矮下身形,一个虎步跃至董老成身前,使劲儿摇晃着他的肩膀呼唤道:“董大人,董大人快醒醒……”
可是,无论来兴儿如何呼唤,董老成早已气绝身亡,哪里还醒得过来。
“小子,此处风景不错,你今日有幸葬身在此地,也算是爷们成全了你的一番孝心了。”
七八条黑衣蒙面大汉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把来兴儿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人狞笑着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杀害董大人?”来兴儿怀中抱着董老成的遗体,怒目问道。
为首的蒙面大汉手提长剑,一步步向来兴儿逼了过来,不以为然地答道:“爷儿们今天专为小子你而来,这老儿不过是你的陪死鬼而已。怎么样?你是自己了断呢,还是要爷亲自动手?”
来兴儿止住悲声,轻轻把怀中董老成的遗体平放在地上,借便捡起树边地上掉落的一颗松榛果握在掌中,缓缓站起身,假意向那蒙面大汉央求道:“大爷,在下不忍母亲眼见亲子遇害而伤心难过。可否另寻下个地儿,在下情愿自尽,到九泉之下陪伴母亲。”
那大汉听他话说得十分恳切,言语又在情在理,遂转头向四周打量着,要替来兴儿找到一处合适的自尽之地。
趁着他分神的功夫,来兴儿瞄准挡在来时路上的一个蒙面人,挥手将掌中的松果向他的面门直掷了过去,随即纵身扑向了那人。
不待那人反应过来,来兴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手夺下了他手中的短刀,撒腿向松林外小白龙的身边跑去。
为首的蒙面大汉发出一声怒叱,所有人都紧随着他追了过去。
就在来兴儿堪堪要跑到小白龙的身边时,那伙蒙面人中身形最瘦小灵便的一位奋力撵了上来,挥舞着手中的短刀冲着来兴儿的脑袋直砍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小白龙发出一声怒嘶,高高人立而起,抬起两只前蹄,将那身形瘦小的蒙面人蹬翻在地。来兴儿趁势飞身跃上了马背,向小白龙低呼道:“小白龙,快走。”
那身形瘦小的蒙面人身手也着实了得,挨了小白龙一蹄,非但没有伤着,反而立马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向前纵身一跃,两只手死命地抱住来兴儿的右脚不放。
眼见得其他的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