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围成一圈的村民之中呼啦啦撤出了一二十名年轻力壮的后生,高举着各式各样的农具将来兴儿等五人也围了起来。≧趁着他们从先前的包围圈撤出来闪出的空当,来兴儿一眼望见,先前的大包围圈中横三竖死地躺着几具尸体。留在村头望风的那名军士所说果然不假,村里确实出了人命,并且人极有可能是自己手下的军士所杀。
一想到此,来兴儿禁不住急得血贯瞳仁,他将老头儿推至旁边,纵身上前,挥动手中的长剑,转瞬间便将迎头冲过来的年轻后生们死死逼住,向前动弹不得半分,随后冲着人群朗声叫道:“我乃朝廷钦命六品果毅校尉来兴儿,诸位乡亲受了什么委屈,尽可来找我讲说就是,不必为难我手下的这帮弟兄。”
被围在人群中的十几名军士听到自己的将军来了,精神为之一振,有人朝来兴儿大声喊道:“将军,村民要造反,把您的小白龙也给伤了。”
村民们毕竟老实本分,听说有官儿到了,便七嘴八舌地嚷嚷道:“这下可好了,青天大老爷到了,咱们赶紧去求青天大老爷替咱们主持公道吧。”
只有少数的几个年轻人指着来兴儿劝阻道:“大爷、兄弟,你们可听仔细了,这个官儿跟这些个抢劫、杀人的兵匪可是一伙的。别听他的,今天要是不宰上他们几个给丁大爷一家抵命,这事就不算完。”
大多数村民听了这话,纷纷停下了脚步,横眉立目地瞪着来兴儿,想看看他到底站在哪边儿。
来兴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提长剑,疾步走入包围圈,这才看清楚倒在地上血泊之中的正是丁老实一家五口。他霍地抬起头,眼中pēn_shè着怒火,瞪着被村民团团围住、狼狈不堪的十几名军士,沉声问道:“人是不是你们杀的?凡是动手杀人的,听我的号令,跨前三步!”
一名军士手中牵着小白龙的缰绳,仍然迭迭不休地向来兴儿告着状:“将军,人是我们的,这不假。可你看看,小白龙差点儿就被这群反贼打断了一条腿啊。”他自以为聪明,想用受伤的小白龙来转移来兴儿的注意力,同时,还不忘记给村民们栽上顶反叛的帽子。
众人但见眼前一道夺人心魄的寒光闪光,紧接着就见饶舌的那名军士脖腔中窜出一道血柱来,人头已脱离了身体,重重地滚落到了丁老实的尸体旁边。
来兴儿出手便挥剑斩下了一名军士的级,众村民皆觉眼前一亮,有人高声替来兴儿叫了个好。可这么一来,那些军士可不干了。
包括随同来兴儿赶下山来的那四名军士在内,十几名军中的跳荡勇士不约而同地拔出了佩剑,瞪着血红的眼珠怒视着来兴儿,每个人都将他视作了头号大敌。
来兴儿前两年从东宫回到闲厩院放马,闲来无事,常和钱大顺、崔九等人喝酒厮混在一处,每每酒酣耳热之际,曾听他们讲了不少战场上临敌的要诀,其中最紧要的一项便是为将者要有将胆,为兵者要有兵胆。
钱大顺其时刚随张谅出征回到长安不久,受张谅提携,擢升至禁军校尉,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不止一次,绘声绘色地用张谅刀劈危定国的例子向来兴儿解说将胆的至关重要。
根据他的描述,作为叛军中头号猛将,危定国论力气、论骑术、论武艺,皆在张谅之上,两人在龙门一役阵前堪堪战到二十几个回合时,张谅全身上下已被危定国砍伤了不下十处,浑身已是血肉模糊,令人目不忍睹。当时,钱大顺和十几名亲兵甚至都在打算着就是拚死也要把大将军从危定国掌中镔铁虎头长槊下解救回来,哪怕抢回的仅仅是大将军的遗体。
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张谅也不肯回马撤回阵来认输。他一次又一次地化险为夷,躲闪过危定国致命的一击,只要不翻身落于马下,便死死地将危定国拖住,使他无法分神去顾及其它。渐渐地,在勉强捱到三十几个回合时,危定国终于心生了怯意。他虽然心里清楚,两人再如此战下去,迟早张谅要成为他的槊下之鬼,可偏偏每次调转马头再战时,眼望着对面这个血人,危定国难以克制地会产生一种恐惧之心,并且这种恐惧无时无刻不在他内心肆意蔓延开去,直至笼罩了他的全身。
张谅用他的无所畏惧和拚死坚持,最终换来了胜利:两人战至四十回合时,危定国手起一槊,直接拍在了张谅后背的护心镜上,张谅被打得鼻口窜血,身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眼见就要落马。当时,站立在自己阵前的钱大顺等人见此情形,都忍不住出了一声惊呼,一二十名亲军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争先恐后地想把张谅的尸体从危定国手中抢回来。危定国也以为这一回张谅算是死定了,他将长槊横担在肩头,正想拔出佩剑,割下张谅的级,然而就在他手中佩剑将要出鞘,还未出鞘的一刹那,就见在马背上摇摇欲坠的张谅猛然拨转马头,单手拖刀,直冲着自己冲了过来。在那一刻,危定国当真是被张谅给吓呆了,以他的身手,原本能够躲过对方这最后一刀的,可是那一刻的危定国,就如同一名面对大人突雷霆之怒,被吓傻了的孩子,坐在马背上一动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谅手中那支长柄陌刀由下至上,在空中划了道令他终生难忘的弧线,将他斜肩铲背斩于了马下。
此时,面对着丁老实一家人的残死,自己手下这十几名行为如同qín_shòu般的所谓跳荡勇士仍在希望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