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了不得的事,尽管说就是。≥ ”尚敬头脑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却仍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吩咐道。
“昨儿晚上,原是禄副监将皇上引到瑶华宫来的......”
“你把话说清楚些,禄副监,他什么时候晋升为副监的?咱家身为内侍省监,怎么对此全然不知呢?”尚敬气急败坏,只差就要当场跳起来了。
“就在昨晚的酒宴之上,皇上当着娘娘的面儿,亲口加封的。当时皇上听娘娘夸赞禄光庭办差干净利落,不过十几天的光景,就使后宫完全恢复了秩序,皇上一高兴,顺口就说出晋禄光庭为内侍省副监的话来,而且......”
“而且什么!”尚敬面目狰狞地逼问道。
“而且特别申明,禄光庭的品秩和您相等,同为正三品。皇上还说,吴弼大将军职繁任重,他又是上了年纪的人,要禄光庭多替他分担些肩上的差使。”这一回,王保儿不再迟疑,一气儿说完了所有要说的话,之后,用忐忑不安的眼神望着尚敬。
真是怕什么,就会生什么!皇帝居然在酒酣耳热之际,还没有忘了迅地替自己树立起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尚敬心头残存的一丝对皇帝的负疚感彻底消失不见了,在内侍省权力此消彼长的紧要关头,任何一点差池都会使得禄光庭凌驾于自己之上,将自己一脚踩在脚下。他可不愿意为了一份极有可能是毫无实际意义的军报而将主动权拱手让与禄光庭手中。
就这样,基于对失去权力的恐惧感和防范之心,以及心底仍抱有的寄希望于吐蕃人攻而不占,占而即撤的侥幸心理,在最后关头,尚敬没有及时停下脚步,继续朝着深不见底的深渊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是尚敬在外面吗?怎么不进来回话?”
殿内传来了皇帝的询问声。尚敬忙整理衣冠,哈腰走进了殿内。
“朕正琢磨着差人传你来问问,这两日泾州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报来没有?李舒这一败,北面莫州的叛军已成乌合之众,早晚必灭,朕要把注意力转移到西疆了。”
皇帝一点儿都没给尚敬喘息的机会,见面劈头就问起了西疆的动态。
“陛下调往西疆的两万军士已补充至项知非麾下的神鹤军中,汤宽等二十三名新任刺史也随军莅任,还有……”
尚敬字斟句酌地答道。
“谁要问你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消息?”皇帝将正为自己整理朝服的樱儿轻轻推开,加重了语气问道,“吐蕃没有入境骚扰吗?突厥和吐谷浑有没有答应与吐蕃联合?你是朕身边的老人了,难道不知道朕目下最关心的事是哪些吗?”
尚敬唬得连忙跪倒在皇帝面前,不住叩头道:“奴才糊涂,错会了圣意,求皇上责罚。据奴才得到的消息,吐蕃人最近一直就没有停止过对我陇右、河西两道的侵扰,突厥和吐谷浑那边虽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可据之前掌握的讯息,它们很可能会选择与吐蕃联合。还请皇上早做防范。”
他这话说得虽属实情,但却含混不清,皇帝听了,虽觉西疆事态紧急,可却并没觉得和先前有明显的不同,遂放下心来,冲身边的樱儿吩咐道:“你到后面回娘娘一声,呆会儿朕要借用一下她的地盘,劝她不必急着起身,也不必到前面来陪驾啦。”
樱儿虽说已不是头回承宠侍寝,毕竟还是侍女的身份,并未以皇帝侍姬的面目在人前公开抛头露面,今儿早起当着尚敬的面儿显得略微有些尴尬和羞怯,得了皇帝的吩咐,转身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问道:“皇上的早膳放在哪儿用,婢女也好顺道叫他们早早地预备下。”
皇帝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随口说道:“昨夜里被了些酒,暂时还不想用膳,你尽管去回娘娘吧,这些个事自有王保儿他们,不用你操心。”
话虽如此说,可皇帝在心里对樱儿的知冷知热、体贴入微甚感满意,待她一出殿,便对尚敬说道:“这后宫之中,要是多几个像樱儿这样的嫔妃就好了,********都在朕的身上,还不计较名份地位,要朕少操多少心。”
尚敬见皇帝没再追问西疆战事,心底暗松下了一口气,忙顺着皇帝的话说道:“皇上说的是,也只有皇上您和两位贵妃娘娘,才能调教出像樱儿、锦屏这样出众的宫人。”他有意在皇帝面前提起锦屏的名字,想提醒皇帝后宫之中不只有座瑶华宫,还有座居住过多位正宫皇后的宝象宫。
果然,皇帝一听尚敬提到锦屏,禁不住捻须笑道:“此次傅奕与柳先生合攻蒲州,也不知朕为锦屏择定的未来夫婿在军中表现如何?能不能立下大功来,叫朕赏他个将军来做,也好早日回到长安与锦屏完婚。”
尚敬一直对在逻些时纳玉屡次出手救助来兴儿耿耿于怀,由于手头缺乏足够的证据证明纳玉与其姐纳珠一样,都属张氏残党,因此,不便向皇帝明说起对来兴儿的怀疑,而今听到皇帝竟由锦屏想到了来兴儿,遂陪笑说道:“这来兴儿的机灵劲儿,老奴倒是不止一次地亲身感受过。不过,战场上拚的是真刀真枪,与扮做睦王殿下晋见吐蕃赞普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老奴但愿他能够不负皇上所望,立下赫赫战功,凯旋而归。”
他故意在皇帝面前重新提到来兴儿擅自扮做睦王入逻些晋见吐蕃赞普的旧事,意在提醒皇帝,此人一向胆大妄为,不堪重用。
出乎尚敬所料的是,皇帝由来兴儿扮做睦王这件事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