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外,景昭被葛坦逼得难以招架之时,景暄并不知道被吐蕃军士团团围住的是自己的亲兄弟景昭,只是出于救人的考虑,也是为了挫一挫吐蕃军队不可一世的锐气,景暄才命令留一半军士在城门上把守,自己率五百军士打开皇城大门,一马当先,杀入重围,不想却恰恰从葛坦剑下救下了景昭。
葛坦几乎用尽全力的致命一劈,硬生生地被纵马赶到的景暄挥剑架住,两人俱感虎口一热,都觉出对手身手了得。葛坦下意识地倒退两步,吃惊地抬眼打量对面马上的景暄,待看到对方竟是一员女将时,葛坦不由得笑了:长安城内看来已无精兵强将,居然派了名女子前来应战。
来兴儿一经发现策马杀至近前的景暄本人,当即来了精神,挺身就要出列上前助阵,却被侥幸从景暄剑下逃得性命的乱军纷纷迎面奔来,挡在了身前,一时间竟推不开他们,只得被他们挤在身后,努力踮起脚尖,巴望着景暄单独与葛坦交手。
正在这时,众人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高喊:“都日增杰将军到。”
来兴儿随众人扭头观瞧,果然见是张谅到了。
张谅马背上横担着一柄长约丈二的陌刀,在数十名亲兵护从下疾驰而来。众吐蕃军士眼见得自己的主帅到了,纷纷侧身闪开一条道,张谅纵马当先来到了葛坦身边,放眼朝对面马上的景暄一打量,当即便认出了她,朗声大笑道:“娘娘亲自披挂上阵,于本朝实乃绝无仅有之事,张某今晚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景暄没有想到率领吐蕃军队率先攻破长安城的竟是前朝羽林大将军、张氏皇后的亲弟弟张谅,惊讶之余,在马背上抱拳略施了一礼,大声责问道:“本宫素闻张氏一门忠义,未曾想到今晚带军攻破长安城的竟是张大将军你!多日未见,张大将军何时已化身为南蛮,变做了吐蕃人都日增杰?”
张谅被景暄说得脸面一红,恼羞成怒道:“张谅心敬景氏父女忠孝之名素著,今晚不欲为难娘娘。烦请娘娘将那李进忠并禄光庭一干阉货献出,张某甘愿自担罪责,放娘娘一条生路,如何?”
张谅身边的葛坦听通译转译罢他的这一番话,这才明白过来禄光庭何以只愿面见大论朗格请降,原来他与张谅之间积有私仇啊。尤其令葛坦感到无法容忍的是,张谅竟当着自己和众军士的面儿,公然许下承诺,要放景暄一条生路。葛坦此时虽对景暄的身份还不甚了了,可他从张谅与景暄的一番对话当中隐隐察觉到景暄绝不是寻常的一员军中女将。由于对景暄方才从他手下解救下景昭怀恨在心,加之欲强行拦住张谅,以免他再说出什么只徇私情,罔顾公义的话来,葛坦趁张谅不备,大喝一声:“将军不必与这婆娘多做无谓之谈,看末将取她性命就是。”擎剑冲着景暄就杀了过去。
景暄已从方才与葛坦的交手中知道了葛坦气力过人,不欲与他正面过招比拚,遂一勒马缰,让过了葛坦的剑锋,举剑砍向他擎剑的手腕,葛坦见势不好,急忙收手想避过景暄自上而下劈来的这一剑,哪知景暄头一剑是虚,早已料定葛坦必会收手躲闪,剑走至半路,突然变劈为扫,寒冷的剑光在半空中画出了一道弧线,直挥向葛坦的脖颈处。葛坦再要退步躲闪,已然来不及了,众人眼前只觉一道红光迸射而出,葛坦一颗硕大的脑袋被景暄一剑削了下来,仅剩下个无头的尸身瞬间还没有倒下,从脖腔里窜出一道醒目的血柱来,笔直地射向半空......
葛坦是百战沙场的猛将,又是纳悉摩跟前数得着的几位红人之一,今晚与景暄交手才一个回合,便被剑斩于承天门前。张谅横刀策马立于阵前,见状不禁倒抽了口凉气:人都传说景云丛不但谋略、胆识过人,更有一身堪称出神入化的绝学傍身,今晚亲眼目睹景暄倏忽之间虚实结合,只出了一剑就削下了葛坦的首级,景氏家传武功果然厉害,不可小觑呀!
来兴儿见景暄初战告捷,兴奋地差点脱口叫出声好来,幸亏众吐蕃军士见到已方的先锋大将被斩于阵前,不约而同地惊叫了一声,才使得来兴儿与众不同的举动没有招惹来别人的注意。
眼瞅着葛坦死于景暄剑下,且当着众吐蕃军士的面儿,张谅即便不想与景暄交手,也不行了。他一提马缰,策马来至景暄近前,未曾动手,先将掌中那柄曾力斩过叛军骁将危定国的陌刀横担于身前,冲着景暄抱拳道:“娘娘方才出手也恁狠了些。如此张谅就要得罪了。”
景暄冷冷一笑,擎剑怒目应道:“张将军甘愿做吐蕃人的爪牙,你我之间还有何话可说?放马过来吧。”
景昭被景暄从葛坦剑下救下后,一直立于景暄带出承天门的五百监门军行列前,而今见张谅使的陌刀远较姐姐手中的长剑更具杀伤力,禁不住回身从一名军士手中要过一杆长枪来,冲景暄高声叫道:“姐姐换过兵器,再战也不迟。”说着,纵身向前,就要给景暄递枪。
然而,还未等景昭奔至景暄近前,张谅已拍马舞刀冲着景暄杀了过来。景暄说声“景昭退下。”不敢怠慢,当即挥剑与张谅战作了一团。
张谅力大刀沉,景暄剑快灵活,两人两骑来往交错,在朱雀大街上战了个难解难分,不分高下。景昭端着长枪,却始终无法冲进两人的战圈之内为姐姐送枪,站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深悔自己学艺不精,帮不上姐姐的忙。
来兴儿却与景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