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兴儿与钱大顺一道,亲自出帐将波护、江中石迎入帐内重新坐下。波护张眼打量着帐内的陈设,冲着钱大顺嘿嘿笑道:“我这长安贼今天遇见了凉州贼,也算得是不是同行不会聚首啊。怎么样,大寨主,帐外我那车上驮的可都是值钱的东西,要不要给你留下一车,权且当做买路钱呀。”
来兴儿听他一说起话来,仍脱不掉江湖大盗的痞性,忙喝止住他,替他三人彼此作了引见,尔后单对波护说道:“这位钱大哥是我多年的至交,眼下虽为吐蕃蛮寇所逼,在此落草,但在你们来前,我已向他亮明身份,道明来意,他情愿与咱们一道替朝廷出力,故而包括波护大哥你在内,自今而后,再不须提及为盗为匪之事,免得伤了彼此和气。”
钱大顺早在长安禁军中做校尉时,就听到过波护的名号,而今见他竟也改邪归正,做了来兴儿的随员到此,不禁心中暗自嗟叹不已。
当下,钱大顺命人在帐中设摆下丰盛的宴席,热情款待来兴儿等一行。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来兴儿突然起身将波护唤至帐外,悄悄叮嘱了几句,波护肃然领命,忙招呼那随行的二十名军士整鞍备车,与来兴儿抱拳作别,竟翻身上马,押着一干货物重新启程,向着西北的方向走了。
接下来的十几天时间里,按照来兴儿的授意,钱大顺分遣手下的弟兄分赴凉州境内的各大牧场寻找联络,居然又劝说得四五个分司的汉人牧正情愿率众加入到为长安朝廷效命、反抗吐蕃人入侵的队伍中来。粗粗一算,连同钱大顺统领的苍原寨在内,旬月间便动员、招募到了将近三百人的一支队伍,来兴儿见状,不由得喜出望外。
然而,钱大顺先后两次被伪凉州刺史招至城中会议,却没有从其他的分司牧正那里打听到任何关于神鹤军残部的消息,又使得来兴儿感到一丝失望:这个名叫骆元奇的神鹤军左军郎将,既然能够设法向长安传递军报,却为何在凉州境内打听不到他的下落,他究竟藏匿在什么地方呢?
钱大顺第二次到城内参加分司牧正的例会回到苍原寨,虽没有打听到神鹤军残部的消息,却给来兴儿带回了另一个十分重要的讯息:有一位吐蕃活佛即将来到凉州布道传法。
一听说是吐蕃活佛,来兴儿脑海里立马掠过了贡布上师的身影。难道会是贡布上师将要到凉州来布道传法吗?
“此时正是两国交战之际,吐蕃活佛为何要到凉州来布道传法?”
“这,我倒不知道。不过,听刺史提到说这位活佛在吐蕃邦内是极有身份之人,为迎接他来传法,纳扎将军下命,自即日起,在凉州城方圆百里的范围内禁止一切商贾及外来人等通行,凡发现有外乡人在凉州境内落脚的,一律先行羁押。大人,不,兄弟,这位活佛当真来头不小啊。”钱大顺煞有介事地应道。
“纳扎?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说过,他就是率军在摧沙堡全歼神鹤军的那位吐蕃少年将军?”来兴儿努力回想着他所接触过的吐蕃人,想从中找出纳扎来。
“是的。听刺史今天说起,这位纳扎将军就是吐蕃大将军纳悉摩的儿子,吐蕃天蝎军未来的主将。”钱大顺一语道破了纳扎的身份。
“原来是他。”来兴儿经钱大顺一提醒,刹时想起了使团进入逻些城的第一天,纳悉摩在府中摆下了牛头宴,想试探睦王的底细,当时在纳府中就曾见到过两位身强力壮的吐蕃少年,其中一位被纳悉摩唤做纳扎,只是现在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哪一位是纳扎了。
“吐蕃活佛到凉州来传法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今天没向你们提起吗?”一想到自己到凉州来遇到的第一个对手竟是纳悉摩的儿子纳扎,不知为什么,来兴儿心头突然掠过一丝激动,转而向钱大顺问道。
“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好像刺史也不太清楚,只说要各分司的牧正随时等候刺史衙门的通知,到时每个分司至少也需组织百人以上去听吐蕃活佛布道传法。”
来兴儿听到钱大顺末一句话,眼前一亮:每个分司组织一百人去听吐蕃活佛传法的话,凉州境内陇右监辖下有不下二十个分司,再加上城内城外各个里、坊的居民百姓,届时至少也会有四五千人会集在一处,听这位远道而来的异邦和尚念经布道。由此,不难推测出,举行法会的地点决不会在凉州城内。
倘若前来传法布道的真是贡布上师本人的话,自己倒是应利用这个良机,想方设法去会他一会。即便现在朝廷和吐蕃已成交战敌国,可凭来兴儿对贡布上师的了解,他多半是反对吐蕃入侵西疆的,一旦自己有机会和他见上一面,至少也能从贡布嘴里了解一些吐蕃朝中最新的动态,对朝廷用兵西疆将起到积极的作用。
从另一个角度考虑,试想,倘若那位神鹤军左军郎将骆元奇将军就潜藏于凉州境内,听到这个消息,能不去凑这个热闹吗?这场吐蕃活佛布道传法的大集会也将成为寻找骆元奇及其麾下神鹤军残部的最佳机会。
出于以上种种考虑,来兴儿随即做出决定,届时他将带着小石头亲赴吐蕃活佛布道传法的集会上去走一趟。
“大哥,你说的这一招果然好使。今天我和钱大哥手下的几名兄弟已成功地在二百里的范围内,用鹞子准确地传递出一个消息。照这样试下去,过不了一个月,咱们就能在凉州范围内用鹞子来传递消息了。”
来兴儿、钱大顺二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