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天还未交二更时分,就已抵达了江中石带人事先已在贺兰山脚下建好的临时宿营地。
果然,有两名被江中石派往贺兰山东侧与官军接洽的军士已经返回了营地。江中石把来兴儿让进自己居住的营帐,吩咐那两名军士进帐来回话。
两名军士带回来的消息可说是喜忧参半:贺兰山东侧的确有官军驻扎,两名军士也如愿见到了带队在另一侧山脚下驻防的官军校尉。据校尉对他二人自报番号,这支官军是归朔方节度使吕怀光节制。不过,在听到两名军士报出自己隶属于刚刚组建成军的神鹤军制下第一都时,那名校尉当即就变得对他们十分冷淡了,甚至还以两名军士拿不出腰牌证明他们是否属于朝廷官军为由,将他们轰出了营帐......
来兴儿端坐于营帐中,仔细听罢两名军士的叙说,传命二人暂且退下,好生歇息,心中不禁暗自诧异道:这朔方节度使吕怀光的名号,自己也有所耳闻,据说此人几年前曾是副元帅景云丛帐前头一员猛将。当初,景云丛本人即是在朔方节度使任上,响应先皇号召,举兵参与平叛,屡屡立下功劳,升任副元帅的。吕怀光能够经景云丛推举,接替他执掌朔方军,可见景云丛对他是十分信任和器重的。这么一位人物,他麾下的将校为何一听到神鹤军一都的番号,就当场翻脸,恶语相向,对自己所部完全持不欢迎的态度呢?
江中石却已是勃然大怒道:“什么鸟校尉,恁也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吧。待明日翻过山去,我定要他的好瞧。”
当晚,两个人一同在江中石的帐中歇下,一夜无话,次日天刚放亮,骆三儿和钱大顺分别率领着各自麾下的人马就赶到了。
几路人马兵合一处,来兴儿抬头望望贺兰山峰上一道隐约可见的雪线,向钱大顺问道:“钱大哥,以你目测,这山马能攀得过吗?”
钱大顺听他此问,心知来兴儿舍不得丢下小白龙,遂安慰他道:“寻常在草原上牧放的战马大多攀不上,不过可以要小白龙试上一试,兴许它能攀得上也未可知呢。”
骆三儿在旁也附和道:“将军,就这样白白把马放走也太可惜了些,要我说,即使叫人扛着,也要把这两千匹战马扛到山那边去。”
江中石手牵着追风,眼中也尽是不舍之意。
来兴儿由已及人,想到战马如同军士的双腿,自然难以割舍,遂对诸将说道:“我明白大家的心意,要想把这些战马都带到山那边,恐怕多有不便之处,不如令军士们挑选些体格矫健的马匹试着带上山去,其它的还是放到回鹘境内去吧。这样,对人、对马都好。”
在场诸将大多是牧马人出身,对这些惯于在平坦草原上奔驰的战马能否攀上如此险峻的一座高山心里实在没有什么把握,听来兴儿说得有理,遂不再坚持已见。当下各自吩咐麾下军士在所乘战马之中选出体格矫健的马匹,随同军士们一起登山,其它的马匹则统一交由来兴儿派人将它们尽数驱赶向北,进入了回鹘境内。
即使是这样,军士们精心挑选出的将近一千匹战马也只有近两成在军士们的推拉牵扯下勉强攀上了山岭,而大多数战马则不顾身旁军士们的一再吆喝,刚刚到达山上雪线附近,就惊惧地发出声声长嘶,调转头,踏踏踏地跑下山去了。
小白龙和追风不愧是千里挑一的宝马良驹,一路紧紧跟随在来兴儿和江中石左右,翻山过岭,如履平地一般,诸将见了,都不禁暗暗称奇。
天过未时,来兴儿、江中石率领着几千人马才翻过贺兰山,进入到山东侧的灵州境内。
然而,还未等来兴儿在另一侧的山脚下收拢队形,众人耳畔间就听到三声刺耳的响箭声,紧接着只见四面的山坡上出现了几千名弯弓搭箭的军士,一支支锋利的箭矢径直瞄准了他们。
变起仓猝,来兴儿忙传令跟在自己身边的诸位将佐,严禁麾下军士抢先动手,和这支伏兵发生正面冲突,尔后命令亲兵放开喉咙,大声询问这支伏兵的番号、来历。
稍顷,只听山坡上有人回应道:“我们是朔方节度吕镇使麾下的朔方军,尔等现已进入了我们的包围圈,如要活命,快快放下手中兵器,交出带队将佐来。”
江中石一听对方自称是朔方军,登时便火了,扯着嗓子冲山坡上叫道:“都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咱们是皇上御旨亲封的神鹤军第一都,不是他娘的吐蕃人,谁是你们领头的,叫他站出来答话。”
他话音未落,一枝利箭直朝着他面门便劲射了过来,同时山坡上一个人愤愤地骂道:“大胆蕃狗,竟敢假冒官军来诈我们,兄弟们,听我号令,准备......”
站在江中石身后的来兴儿眼见对方偷放冷箭,下手极为阴狠,心中懊恼,纵身向前,“呯”地一把抓住了射向江中石的那枝利箭,随手扔在了地上,厉声吼道:“钦命抚远侯来兴儿在此,哪个敢轻举妄动。”
听他陡地亮明身份,山坡上那口出不逊之人倒是一愣,紧接着又不服气地质问道:“你说你是来侯爷,可有凭证?拿不出凭证来,明年今日就是你们这些蕃狗的祭日。”
来兴儿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那枚金光闪闪的官印,高高擎在手中,环视四周山坡上瞄向自己张弓搭箭的众军士,大声说道:“这是皇上赐我的神鹤军兵马指挥使的官印,想当初还是景云丛元帅亲自交在我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