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让此次也算得临危受命,由一名小小的军中裨将升任吐蕃西路军之先锋主将,他并不是有勇无谋之辈,兼之第一次统掌大军出征,自是格外加着分小心。
一路率军长驱直入数百里,赶至距离灵台二十里的红石堡,步让当即传下军令,令麾下的两万轻骑兵就地安营驻扎,分遣多路哨骑,一面打探灵台守军的动静,同时,探听社都所率大队人马的进军动向。
直至第二天清晨,有哨骑来报,社都所率吐蕃西路军主力已进发至距红石堡百里之外时,步让才轻舒了口气,传命全军埋锅造饭,今日便万骑齐发,一举攻下灵台镇,抢得头功向贡嘎和社都报喜。
然而,当亲兵给步让端来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白水煮肉,他还未得及尝上一口,就见手下的一名什长慌里慌张地跑进帐中来报:“将军,有敌方骑兵前来踹营。”
趁敌方立足未稳,以行动迅捷之骑兵突袭踹营,是其时惯用的战法,因此,步让得到有敌方前来踹营的消息,也并不很觉意外,沉下脸训斥那什长道:“慌什么!来了多少人骑呀?前营没留弓弩手防备,拦下他们吗?”
那什长嗫嚅着答道:“来的人倒是不多,总数约在一千上下,可是,将军,他们打的旗号却是神鹤一都,眼下已冲破了两道防线,弓弩手死伤甚众。”
步让立马撂下了刚刚捞起的一大块肥美的羊肉,霍然挺身站起,冲亲兵大声吩咐道:“备马,本将军倒要看看,这神鹤一都究竟有多厉害,才来了不过一千人骑,就将你们吓成这样!”
原来,图吉率领的十万吐蕃西路军一进入西疆,上到全军主将,下到每一名普通军士,耳中都灌满了关于神鹤一都的神奇传说,从他们抓来的脚夫、劳役口中,从当地的居民百姓口中,以至从驻守西疆的天蝎军军士口中,他们听到的都是神鹤一都如何如何神出鬼没,天梯山传**上生擒吐蕃上师,凉州城中剑斩纳扎,一夜之间攻占凉州城,且乘着八千匹草原上的神马遁天而去……
直把个这后来的吐蕃军吹得心旌摇荡,心中莫不以为这神鹤一都是天神派来人间的天兵天将,陡生敬畏之心。
因此,今天一大早,守在前营的两排弓弩手一见骆三儿率领的这支骑兵打着神鹤一都的旗号,心中不由自主地先生了怯意,被骆三儿抓住稍纵即逝的有利时机,率军一个猛冲,竟接连冲破了两道防线,砍杀了几百名吐蕃军的弓弩手。
步让在帐外翻身上马,率领着百十名亲兵迎着骆三儿这支正杀得痛快的骑兵便冲了上去,举剑砍翻了朝自己冲杀过来的一名骑兵,朗声叫道:“带队将官何在,近前答话!”
骆三儿虽然对来兴儿派给自己的这项差使颇为不满,可也不敢违背将令,本想与吐蕃军一接触上即行撤军,却没料想对方如此不堪一击,转瞬间就接连冲破了两道防线,眼看着敌营之中的中军大帐就在不远处,骆三儿心中豪气顿生,也不顾自己率领的仅有一千人马,而对方却有两万之众,闻听步让传唤自己与他相见,一摧坐下的战马,手持一柄陌刀,朝着步让便杀了过来,口中喊道:“神鹤都将骆元奇在此,敌将还不授首!”
步让陡然见对方的队形之中窜出一匹战马,冲着自己飞奔了过来,不慌不忙,偏身让过骆三儿的刀锋,轻舒猿臂,一把便握住了骆三儿的刀杆,用力向回一拉,说声:“下来吧。”骆三儿只觉一股大力牵引着自己,再想撒手扔刀已然来不及了,扑通一声被步让生生地连人带刀拉下马来。
多亏了景云丛调拔给来兴儿的这一万兵马大多是跟随他征战多年的老兵,临敌经验颇丰,一见主将落马,十几名骑兵立即不约而同地拍马舞剑,直取步让,骆三儿趁机从地上爬起来,迅速地撤回到了已方的队伍当中。
这边,步让一人独对十几名骑兵的围攻,毫无惧色,一柄长剑上下翻飞,不到十合,已将七八名骑兵砍落马下,挥剑向前一指,喝令随行的亲兵道:“冲上去,一个也不准放走。”
早有军士为骆三儿抢下了一匹战马,骆三儿翻身上马,拔转马头,喊声“撤”,策马便走。步让哪儿肯就此放过他们,摧马便追。
一番掩杀下来,骆三儿所带的一千骑兵倒有多一半都被吐蕃军围困在了军营之中无法脱身,只有骆三儿仗着手下军士的拚死力战,才堪堪杀出了条血路,向着灵台镇的方向儿狼狈逃窜。
步让见前来踹营的神鹤军被自己打得大败,正欲趁机打破神鹤一都不可战胜的神话,回身高喊一声:“全军保持队形,向灵台即刻展开攻击,全歼神鹤一都呀。”喊罢,策马挺剑,紧随着骆三儿追了下去。
就这样堪堪跑出约十里地的样了,前面赫然出现了一大片火红的松树林,骆三儿带领着不足三十人骑仓惶逃进了赤松林,不见了踪影。
步让在赤松林旁勒住缰绳,抬手止住全军,正在心存疑虑,举棋不定之时,猛然间就听头顶仿佛炸雷般响起了一声怒吼:“尔等的死期到了。”紧接着未等他反应过来,就觉自己的身体生生被人从马背上拎起,提到了半空之中。
步让不愧有西路军中第一高手之称,虽一个不防,受制于人,却不慌乱,挥动手中长剑,朝着自己头顶上方就刺。
率军埋伏于赤松林中的江中石早已认准了一步当先冲过来的步让就是吐蕃军的主将,飞身上了一棵大树,趁步让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