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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儿闻言喜出望外,甜甜地应声:“婢女遵旨。(..)”抬眼看时,皇帝和王保儿两人的身影已消失在一片暮色之中。
皇帝一步踏进毓秀宫正殿,只见景暄正和汪才人的儿子李宾、雪晴两个孩子围坐在一起吃晚饭。李宾年纪才刚刚五岁,却因生母暴亡,自幼失怙,神情举止间都透着一股冷漠和早熟。他静静地坐在几案的一角,神色淡然地瞧着尚不满三岁的雪睛在向母亲撒娇,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皇上!”景暄抬头看见皇帝,满脸惊诧地叫道,旋即招呼两个孩子道,“快去拜见父亲。”
皇帝满腹心事,只弯下腰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小脑袋瓜,便冲站在一旁的锦屏吩咐道:“带宾儿和雪睛下去吧,朕和你家娘娘有话要说。”
景暄日间已依稀听说了些关于睦王被江陵王软禁在江陵城中的传言,这会儿见皇帝不告而至,心想他必是为此事而来。
待锦屏带着两个孩子退下后,景暄亲手给皇帝沏了碗酽茶捧过去,关切地问道:“皇上还未曾用过晚膳吧?臣妾这就命人重新做来。”
皇帝眼见案上尚未及撤去的晚餐中有一碟桂花糕像是未曾动过,伸手掂起一块塞在嘴里,边缓缓地咀嚼着边冲景暄说道:“朕吃上两块垫垫饥也就够了,不必再去惊动旁人。朕记得前些时爱妃曾同朕说起,在宫中有意编造谣言惑众的两名嫌疑宫人似乎都和现居南内的太妃有些瓜葛,不知此事现在有没有新的进展,太妃与这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牵涉?”
景暄在皇帝身边坐下,温言劝道:“朝中的事情再急,陛下饮食上也丝毫马虎不得,要格外保重龙体才是。过会儿叫人准备些宵夜来用吧。”
她见皇帝无语。这才回答皇帝的问询道:“臣妾命人多方查问得知,尚服局的这两名宫人都与太妃有着极深的渊源:自从太妃以林邑部酋庶女的身份嫁给先帝,钟氏便在她跟前侍奉,特别是在叛军攻占长安的那段时间。只有钟氏一人陪伴太妃藏匿民间,躲过了叛军的蹂躏,太妃因此在先帝登极收复长安后得以晋封丽妃,钟氏受太妃提携,到尚服局任六品掌衣至今。她与太妃共患过难,应是太妃极其信赖的人;
而唐果儿本就出身林邑,她父亲原是护送太妃来长安的一名林邑武士,名唤纳布罗,后因仰慕我朝文明教化之风,全家居留于长安城,取汉名叫唐守礼,官至左威卫五品兵马指挥使,五年前唐守礼不知因何事获罪被诛,全家老小皆沦落为奴。这唐果儿幼时名叫纳玉,她还有个姐姐名叫纳珠,嫁给了张谅为妾……”
皇帝听到此处,像是突然领悟出了什么,抬手打断景暄,说道:“这么说来,太妃通过纳珠这层关系,早已与张氏一门有了勾连,张谅兵败逃往吐蕃安身,与太妃只怕也不无关联。朕想不到鱼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情竟会在本朝重演!”
景暄不明所以。犹向皇帝解释道:“单从这二人的身世背景看,虽与太妃关系密切,但尚不足以表明这二人近来的所作所为出自于太妃的授意,请陛下慎断。”
皇帝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爱妃心怀善念。皆因未解得其中的利害关键哪。朕原以为以张氏昔日在后宫的威势,能容得下丽妃受到父皇的专**,位列贵妃,概由她出身南蛮偏邦,朝中无半点势力可以倚仗,不足以威胁自身的缘故。如今想来,纳珠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实在小觑不得。”他把张谅投奔纳珠族兄纳悉摩以及李舒骤然发难留置睦王的前后经过联在一起详细向景暄叙说了一遍,尔后问景暄道:“爱妃听了联这一番叙说,会怎么看待此事呢?”
以景暄的聪慧过人,虽从皇帝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义,但此事委实太大,她不敢臆测,遂起身向皇帝施了一礼,道:“陛下所问,已关乎朝政,臣妾岂敢妄言?”
皇帝面露笑容,伸手扶起景暄,说道:“此处只有你我夫妇二人,姑且说上一说,又有何妨?不瞒爱妃说,联对李舒骤然发难一事,苦思半日,犹不得其解,不想到此听了爱妃一席话,竟茅塞顿开、豁然开朗,苦于身边无人可与之参酌应对之策,这才来扰爱妃的清静。望爱妃不必有所顾忌,只管说出心中所思就是。”
景暄仍不放心,笑道:“朝中尽有文武重臣,见识、才略远在臣妾之上,陛下不召集他商议国是,倒来取笑于我?恕臣妾不敢从命。”
皇帝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忿忿地说道:“若依着他,或是发兵征讨,或是下诏温抚,皆要坏了朕的大事。”
景暄乘机问道:“但不知是谁主讨、谁主抚?”
皇帝撩了景暄一眼,答道:“晋国公以为李舒此举形同反叛,首倡发兵征讨,并提议停罢与吐蕃和亲;柳先生则以为叔父留侄儿在藩属地多盘桓几日,至多责以不明大体,不当视同叛逆,力主劝抚李舒放人,以完成修好吐蕃之大计。只可惜景公卧病在**,不然的话,朕真想听听他的意见。前些日如不是你父亲当面提醒,朕还着实想不出借与吐蕃和亲修好以安定南方、离散京中孽党这一举两得的法子来。朕素知爱妃幼承家学,颇谙韬略,这才特地前来与爱妃商议、斟酌。”
景暄先听皇帝提到柳毅,不自觉地面色一红,继而又听他说起父亲,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