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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纳大将军!小王失敬了。”来兴儿朝着纳悉摩一抱拳,说道,“林大人手中的这份国书里就列明了小王的身份、爵位,纳大将军想先看看吗?”
纳悉摩虽手握重兵,在吐蕃朝中权势显赫,却一向对赤德赞普忠心不二,他听来兴儿话中隐含离间他君臣之意,冷笑着摇摇头,说道:“阁下说的哪里话来,国书自然是要呈给赞普看的,做臣下的怎敢僭越行事?纳某只是听人说起,中土皇帝身边有位极得**的小宦者,名叫来兴儿,年纪、体貌皆与阁下相当,不知阁下是否识得此人?”
来兴儿抬手拦住正要开口说话的林树,面不改色地坦然答道:“来兴儿原是父皇身居东宫时的旧人,小王自然认识。小王也有一人,想向纳大将军打听他的下落:本朝前羽林大将军,逆首张谅,据传现藏匿在逻些城中,大将军可曾见过?”
纳悉摩前晚在自己府中已见识过来兴儿身上的锋芒,对他的处变不惊,以攻为守并不感到意外,听来兴儿果然问起张谅,遂向着赤德赞普一抱拳,应道:“纳某妹婿都日让杰,确曾在中土朝廷为官,前些时他和舍妹纳珠一道自中土来到逻些,纳某已禀明赞普,许他入籍为吐蕃之臣,除他之外,纳某并没见过什么羽林大将军张谅。”
来兴儿听他竟不肯当众承认收留张谅的事实,心中暗喜,遂借着纳悉摩的话反问道:“那小王就不甚明白了,父皇身边一个小小的宦者,远在千里之外的纳大将军怎么竟然想起问起他来了?”
纳悉摩气恼来兴儿直接把话题引向张谅,逼得自己瞬间便落了下风,又听来兴儿紧紧揪住话柄不放。竟追问起自己来了,更加觉得胸中发堵:在他嘴里,张谅既已变身成为了吐蕃人都日让杰,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把话题扯回到张谅身上。惹来赞普对他的猜忌。
于是,他一跺脚,信口胡绉道:“舍妹纳玉,在长安宫中与那来兴儿素来要好,因此随口一问。阁下既识得来兴儿,甚好,甚好。”
纳悉摩本无心一说,却恰戳中了来兴儿的软肋,他只觉心猛地向下一沉,整个人都仿佛站立不稳,晃了两晃。多措就站在来兴儿身边,见他听了纳悉摩的回答之后神色大变,情知有异,赶忙说道:“赞普有话。请上邦使臣进呈国书。”
林树此时也瞧出来兴儿状态不对,紧走上前,向多措双手呈上国书,趁返身回班的空当,悄声问来兴儿道:“出了什么事?”
来兴儿脸色煞白,冲林树摇了摇头,答不上话来。
“睦王殿下,圣上赠与赤德赞普的礼物可要一并进呈御览?”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帐口传来,来兴儿听了,心情不禁为之一振。他瞬间便明白了纳玉此时开口问话的用意,那是在提醒自己,她并没有向纳悉摩说破真相。
“帐口是何人无礼喧哗?近前来回话。”多措厉声传达着赞普的问话。
纳玉手捧礼盒,趋步向前。来到来兴儿身边跪下,双手将礼盒捧过头顶,恭恭敬敬地答道:“长安宫人唐果儿,奉长宁长公主差遣,随睦王殿下前来晋见赤德赞普。”
“长安宫人?”多措仔细审视着纳玉,惊奇地问道。“你既自称是长安宫人,为何要扮做军士模样?”
纳玉抬起头,仰视着御座中的赤德赞普,不疾不徐地答道:“婢女是服侍长宁长公主的宫人,长公主听闻吾皇欲将她嫁与吐蕃赞普为妻,特差婢女前来探看赞普品貌如何。因婢女是女子之身,公开出入不便,先向睦王禀明后,装扮做军士模样,奉礼而来。婢女行事卤莽,请赞普责罚。”
此时,来兴儿的神色、心志已完全恢复了过来,他听纳玉出口警醒自己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栽下一个纵容下人欺瞒赞普的小小麻烦,既觉有趣,又颇为无奈,只得帮她圆谎道:“姑母慈命在身,小王只得勉为其难,如有唐突失礼处,敬请赞普宽宥。”
先前吐蕃与长安朝廷向以甥舅论交,赤德赞普先听多措说到此番中土皇帝不惜把亲妹妹嫁给自己,已是龙颜大悦,又见纳玉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宫人竟是奉了长公主之命,来逻些城对自己这个未来的夫婿先行相看,更是闻所未闻,大感新奇。
他向前探了探身子,笑着问纳玉道:“今天见到了孤王本人,姑娘觉得满意否?”
纳玉心思单纯,听罢多措通译赤德赞普的问话,不假思索便道:“赞普龙章凤目,无愧人主风姿,但面色泛黄,身有宿疾,我家公主与赞普将来是否有缘,婢女尚不敢妄加揣测。”
多措见纳玉说得直白,如依她原话通译,难免扫了赞普的兴致,遂只委婉地把纳玉答话的前半截儿翻译给了赤德赞普。
赤德赞普听后,开怀大笑,朝纳玉竖起拇指赞道:“能想到差人先行相看未婚夫婿,你家长公主确称得上是一位奇女子。孤王心中,只盼与她早日相会。然两国结姻终非小事,孤王还要听听朝臣对此事持何见解,你且退下,孤王随后略备薄礼,烦你带回长安,赠与长公主就是。”
纳玉遵命起身,与来兴儿对视一眼,径自走出了大拂庐。
被纳玉突如其来的一搅和,纳悉摩想要当场揭破来兴儿真实身份的企图自然落了空。
多措并没有将方才纳悉摩和来兴儿之间的一番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