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凌一直睡到天明时分才起来，洗簌过后拉开房门，王莽居然还在外面跪着。
金凌没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跨过，在客栈楼下要了点清粥小菜，慢条斯理的吃到饱，揉着暖烘烘的肚子出门，依旧去昨日摆摊的地方。
清晨的薄雾带着点冷意，街道上此刻也没多少行人，有点冷清。反而是街道两旁的店铺在喧嚣声中忙碌着，准备开门做生意。
这种尘世中为生活而奔波的感觉会让人觉得疲惫，但也会让人觉得踏实。
到自己的摊子前，放好幡旗和药箱，金凌搓搓微冷的手，等待客人上门。旁边摊子的摊主见到金凌都会微微点头示意，对待她十分和善。
太阳渐渐升高，路上来往的行人逐渐多起来，周围摊子上的早已开了张，金凌这里还是没一个客人。
临近中午时，金凌本以为不会再有客人上门，怎料从人群中忽然钻出一高一低两个人，正是昨日她救助那个兔耳少年和妹妹小玲。
小玲挎着篮子，笑眯眯的走过来道：“坤道，小玲和哥哥找了您好久呢，这是小玲亲手做的白菜粥和胡萝卜饼，送给坤道尝尝。”
少年身后还跟着一个妖人，一头短发，头上那对黑色的狗耳高高竖起，穿着不合身的粗布短打，在看到金凌时眼睛亮起，跑过去开心道：“是你。”
这个妖人正是金凌在镇国公府门口遇到的那个狗妖，看样子他是从镇国公府逃了，还不算无可救药。
金凌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捏起小玲篮子里的一块胡萝卜饼放入口中，竟然意外的好吃。
“找我何事？”金凌接过小玲手里的篮子，放到身边慢慢吃着。
小玲欢喜的笑道：“坤道真是小玲遇到的最好的人，小黑哥哥的手臂断了，那些医馆的大夫不肯治，所以小玲想求坤道给小黑哥哥治疗。”
小黑就是那狗妖，金凌抬头看了眼，他托着自己的肿了一大块的右臂，小心翼翼的看金凌。
“一两。”金凌淡淡道。
叫小山的兔妖少年闻言在身上摸了半天，连靴子里面藏的碎银都找出来，最后艰难的凑足了差不多一两的碎银放在金凌的摊子上。
金凌吃完最后一口胡萝卜饼，把手在身上抹干净，叫小黑到她跟前来。
小黑有点怕她，在小山和小玲的鼓励下才慢慢走过去，金凌站起来按住他右肩，轻声道：“会很疼。”
小黑目光坚定的摇头道：“我不怕。”
话音一落，金凌忽然将他断掉的胳膊拉直，然后快速的往上用力一推，就听‘咔咔’两声脆响，刺耳得叫人头皮发麻，小黑的脸色瞬间苍白一片。
但是他始终咬着嘴唇，愣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小玲躲在小山身后，微微发抖不敢再看。
金凌的手在断骨的位置按了片刻，那一大块肿胀的肌肤就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消散下去，最终他的肌肤变得光华一片，一点伤痕都没留下。
“好了。”
小黑还沉浸在消肿时那种舒服的状态中，突然听金凌说好了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缓慢的动了动胳膊，发现真的好了之后喜笑颜开，对着金凌笨拙的连声说‘谢谢。’
摊子周围此时又围了不少人，不过比起昨天，他们都离得很远，神态鄙夷的对金凌和三个妖人指指点点，又开始说金凌也是妖人之类话。
小山他们三个千恩万谢，金凌没有交谈的兴趣，就让他们走了。周围都人发现说金凌时，她没什么反应，便越说越大声，说得内容也越来越过分。
金凌有点不理解，这个世界的人可以接受游魂野鬼的存在，为何就不能接受妖人？
妖人在这里的地位真的是连牲畜都不如，非但只能为奴，被人指指点点，就连生病也没人愿意医治他们。
她前一刻还在感叹的这个世界的包容性，可在妖人这里，这种包容性又不存在了。
她医治妖人的消息在不到片刻就传遍了都城的每个角落，这使得她原本冷清的摊子忽然变得热闹起来，不过来她这里看病的全部都是妖人。
金凌只为赚钱，便来者不拒，不论什么大小病症全都收一两诊金，寻常的小病这些妖人平日里就忍了，能来看的基本上都是危及性命的大病症。
金凌一忙活就忙活到日落西山时，若非她诊治速度快，也看不完这一百多号妖人。
诊治完最后一个马妖的腿疾，金凌立刻收摊打烊。想向隔壁的摊主询问城中哪里的酒楼比较美味，结果收获了隔壁摊主的一记白眼冷哼。
早上还跟她和善打招呼的摊主因为她诊治妖人，直接就翻了脸，弄得金凌既莫名又无奈。
无奈之下，金凌只好自己去找吃食，但这一路走来，她竟连吃闭门羹，似乎她因为今日之事，一下子成了都城中的名人。
所有人看到她这个手拿‘济世’幡，身背药箱的青袍女道人，都十分不客气的驱赶她。
金凌一直回到明月客栈，也没能找到一口饭吃，而且连明月客栈也已经不欢迎她入住了，甚至客栈的掌柜还叫来了城中捕快，说她扰乱城中秩序要抓捕她。
“妖道，跟官爷们走一趟吧！”那几个捕快挡在客栈门口，一脸猥琐的打量着金凌，目光在她脸上和胸口猛盯，一副没安好心的样子。
金凌手中的魔神幡微微震颤，向金凌传递杀戮的情绪，它为杀而存在，许久不杀人的它已经快要被憋疯了。
“你们谁敢动坤道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