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近来温度骤降,马路上的汽车匆匆一闪而过,轮胎飞溅起浑浊的水珠。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偶尔一两个,也是裹紧衣服,撑着雨伞低头加速走。街道的店铺大半都已黑了灯,少数也处于打烊的时间。
而这样的雨夜里,也有人比较独特。那是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穿着件单薄的外套,坐在巷子的转角处。他已经在这里呆了有一会了,衣服已经可以拧出了水了,脚旁积起一个小小的水洼。偶有经过的路人发现他,都是警惕又怀疑地看几眼,随后匆匆离开,似乎怕惹麻烦。
他把身体靠坐在墙上,单腿曲起,一只手搭在膝盖上,苍白羸弱,又透着死亡的气息。
又是脚步声。
只是这次脚步声还伴随嘎达嘎达的声音,当然他还是没有抬头,直到那脚步声渐渐接近,最后有什么东西碰到他的脚。
“嗯?这里有人吗?”
耳熟的声音。
“没有。”
“席先生?是你吗?”
席灯有几分无奈地抬头,果然看到是虞清宁那张脸,对方那张年轻俊秀的脸出现在一把黑伞下,随后对方便慢吞吞地蹲下来,伞往前送,导盲棍被他打横放在腿上。
“真的是席先生?”
席灯抹了下脸上的水,“听两个字就能听出我?”
虞清宁有点不太好意思,“自我看不见后,对声音就比较敏感,几乎每个人的声线我都可以分清。”
不知道是宿命的安排,居然又能撞见虞清宁。
“席先生,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晚还在外面?”
虞清宁顿了下,才回答,“出来买点东西,家里没有了。”
席灯这才注意到他脚旁边还有个塑料袋。
虞清宁探索式往席灯那边伸出手,摸到席灯湿透的衣袖时候,皱了下眉,“原来席先生还真是在淋雨,我刚刚听这里不像是雨水落到地上的声音。”
这样的听力也是特能了。
席灯轻轻笑了一声,“你对陌生人都是这样吗?一个什么看不到的人,随随便便就对陌生人伸出手,不怕死吗?”他伸出手把虞清宁的手打开,却被反手握住。
虞清宁的表情异常坚定,“因为我没什么让人好图的,你的手好冰。”
席灯用了点力把手抽出来,“走吧,别在这里影响我。”
“席先生要在这里做什么?”
席灯看着虞清宁,虞清宁也固执地蹲着,似乎席灯不给他理由,他就不会离开。
真是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席灯叹气,“你想做什么?”
“我没想做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在这里淋雨不好,会生病的。”
“所以要邀请我去你家吗?我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但是我不是好人,也许你带我去你家,会引来很多麻烦。”
“不是好人?”虞清宁似乎在思考,语速变慢了些,“席先生是黑社会?”
“不。”
“是抢劫犯?”
“不。”
“qiáng_jiān犯?”
“不。”
“那走吧。”
席灯把一直放在腹部上的手挪开,满手的鲜血让他皱了下眉,虞清宁似乎没有闻到空中突然浓郁起来的血腥味,只是静静在等待席灯的回答。
席灯把手放到雨中冲洗了下,将外套合拢,“那走吧,你别后悔。”
因为伤口一直在流血,所以他只能暂时呆在这里,现在恐怕有许多人在找他。反派混成他这样,也是够丢人的。
*
虞清宁一直没有发现席灯身上的伤口,他只是跟上次一样准备好了衣服,还为席灯倒了一杯热牛奶。
席灯找虞清宁要了针线,就关上了门。他在虞清宁呆了几日,借了套衣服就离开了,走前他看着虞清宁,忍不住说:“这段时间不要随便出门了,不要碰到陌生人就捡回来。”
虞清宁先是错愕,随后笑了,“席先生是在关心我吗?”
席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丢下另外一句话就离开了。
“你的夜游越来越严重了,还是去看看医生吧。”
*
席灯去找了杨壳,但他不敢去他家,怕苏云玮像上次一样带了人埋伏他,主角受的胆子比他想象得大。因为不能去家里,席灯去找了杨壳的好朋友严鑫,那个在夜店一眼相中席灯并且念念不忘的家伙。
严鑫在家,看到席灯的时候,都惊住了,随后给席灯的肩膀捶了一拳,“,你去哪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吃饭吃着就消失的。”
“当时有点事就先离开了。”
“杨壳可是找你找了很久。”
席灯笑了下,“我表哥还生我气呢,你打个电话给他吧,说你找他有事,然后我就跟他道歉,他现在不想见我,所以你可千万提到我。”
严鑫一口答应,一边招呼席灯进来,一边去拿自己的手机,“你饿不?冰箱里有吃的。”
严鑫打电话给杨壳,果然一口没有提席灯,挂完电话他告诉席灯,“他说他一个小时后过来,你在这坐一会,等他按门铃的时候,在躲起来,然后再给他一个惊喜,哈哈,你说这种想法棒不棒?”
等到门铃声响起,严鑫立刻把坐在沙发上的席灯拉起来,“来,快躲起来,待会我会让他来开这个门。”
席灯配合地躲去了房间,然后听到严鑫的开门声。
外面传来交谈声,随后脚步声走近,门锁被拧开,席灯看到了杨壳,杨壳比前几日看上去瘦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