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23点25分。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白色镜面般的空间中,一双血淋淋的长腿迈出,恐怖片女主角似地。李文森背包往后一甩,手中握着一把削薄匕首,身后电梯门还没未来得及合拢,她已经一刀插.进按钮夹缝。
于是号称可以毁灭世界的全球最恐怖基地的电梯门,就这么轻易地,卡住了。
楼上正等待电梯的乔伊:“……”
地下室明面上只有三层,第一层是哺乳类,第二层是真菌孢子类,第三层养着海鲜、淡水和两栖动物。
这世界的生物,越古老,越变态,尤其是海洋生物,除了珊瑚虫、海蛞蝓这样雌雄同体自攻自受的小清新,还有像角鮟鱇这样受精时咬定雌鱼变成雌鱼的一部分、直接“性寄生”的奇葩。
越往里走,越觉得心惊肉跳。
实验室,绝对是李文森见过的最恶心的地方,没有之一。养育室里的这些生物,随便拿哪一个出去,都是能轰动全球的新闻头条。
比如她方才经过的一扇防爆玻璃门内放置着一块巨大腐木,千疮百孔,每个缝隙里都爬着两三条船蛆……这种生物无法用语言描述,一条正常船蛆封顶1米多,这里不知是用了激素还是改了基因,最短都有1米五,肠子般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比如她前方3米处那只神情冷漠的乌龟,正是1918年正式宣布灭绝的马里蒙象龟。又比如她右手边的胃育蛙,绿纹黑斑,小青蛙在母亲的胃里长大,80年代已彻底灭绝,如今却出现在的地下室。
……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李文森眼神淡漠地瞥过那些变异生物就收回视线,脚下不其然踢到一截小小的金属,与玻璃相撞,哐当一声,寂静中格外清晰。
金属?
这地上干干净净的,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金属?
李文森皱起眉,走过去把金属捡起,放在手心里颠了颠。
很轻。这种密度的材质应当是铝或者钛,内里还能看见细细密密的微型电路,宛如人类神经元一般交错排列。
她主修学科说起来是心理学,讲道理就是做数据,天天沉浸在excel表格中无法自拔,对芯片、配件一窍不通,也没在意,看了一眼就站起身。她头上乱糟糟的都是灰尘,李文森刚想把长发撩到耳后,忽见几缕黑发晃动间,好像有什么黑色东西飞快掠过——说好像,是因为那东西消失得太快,快得让人无法肯定自己的判断。
她立刻停住脚步。
长廊空阔一眼见底,根本不可能藏东西。
所以还是她眼花了吧……雪白墙壁,澄澈玻璃,这里几乎没有任何颜色梯度,最容易让大脑产生错觉。
李文森警觉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养殖室,这个大概是养软体动物用的,里面铺了一层珊瑚礁和岩石洞穴,光线也模仿深海调得半明半昧,全密封集中供氧,只剩侧边一个小孔方便伽俐雷投喂食物,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探险中最忌讳自己吓自己,如果她记忆没出错,的养殖室用的都是航空级防爆玻璃,连投喂孔都是上锁的,非常安全,反倒是这条走廊尽头还有一个通往下层的电梯,那里才藏着,最危险的东西。
当第十二颗星体降临……
去往未来,如攀山峰,回到过去,如归故里……
小时候听到的歌谣又出现在脑海,李文森按了按太阳穴,试图停止这不安的猜测。她从背包里拿出水瓶,喝了一大口才把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压下去,觉得自己实在有点神经过敏。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她身后两厘米处,几乎贴在她脖颈的地方,一条黑色细长触手正慢慢顶开住喂食小孔上的挡门,拉住门上的插销,轻轻一拉——
两扇正对的玻璃门,同一时刻,悄无声息地打开。
……
北京时间23点27分。
乔伊站在电梯门口,冷静地看了一眼手表。
5分钟,他离开他的小未婚妻已经5分钟了。他只花了3秒就意识到,李文森一定是对这台可怜的电梯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以至于它一直停留在底层,彻底截断了他向下的通路。
“夫人切断了电梯的数据传输系统。”
伽俐雷战战兢兢地缩在一边:
“伽、伽俐雷可能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让电梯正常运、运……运行。”
最后两个字消失在乔伊可怕的视线中。
“没有其他逃生通道?”
伽俐雷顿了顿:“没有。”
……哦,听听,没有逃生通道。
偌大一个实验基地,居然没有逃生通道,这简直是建筑史上的极大灾难。乔伊修长手指在门框上敲了敲,冷静地估算了一下李文森现在的位置、他等伽俐雷修电梯会花费的时间、以及这段短短的时间内她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意外……
“把电梯门打开。”
伽俐雷吓了一跳:“什,什么?”
“把电梯门打开。”
乔伊冰冷的声音里藏着不耐:
“还是说,你需要我说第三遍?”
……
没有电梯的电梯井就是一个垂直洞穴,钢筋与水泥死死钉在矿山表面,地下室构造与一般住宅不同,一层有7米多高,从这里到电梯顶部差不多20米,相当于六七层楼。几根吊绳垂在墙边,延伸向黑洞洞的深处,根本看不到底。
乔伊熟练地把伽俐雷拿来的医用麻布在右手上缠在一圈。
20米,没有安全绳,没有保护索,电梯井四面都是岩石,非常粗糙,他手握电梯缆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