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有些心不在焉。
不仅李敢看出来了,所有的将士都看出来了。
休息时,李敢坐到霍去病身边,问道:“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霍去病道:“没什么。”
李敢见他不想说,也不再问,转而说道:“昨天晚上我可看得分明,小榛子左脸上那块胎记离奇失踪了。”
霍去病道:“那块胎记是他画上去的。”
李敢慨叹一声,道:“没了那块碍眼的胎记,小榛子的那张脸真是绝了,简直比女子还要美上许多。一开始我还觉得奇怪呢,你怎么会找一个相貌如此丑陋的小厮,昨夜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故意把他的美貌藏了起来,不愿让他人垂涎。”
霍去病道:“你误会了。我刚碰到他的时候也不知道,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李敢笑道:“放一个如此绝色的人儿在身边,无论是男是女都会引人遐想吧?老实交代,你们两个有没有……”
霍去病一脸严肃道:“胡言乱语什么!”
李敢撇撇嘴,忽然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就算你是柳下惠,旁人可不见得。大汉建朝以来,数代帝王都曾养有男宠,高祖时的籍孺,惠帝时的闳孺,文帝时的邓通,景帝时的周文仁,这些可都是史上留名的。就连当今陛下亦是如此,当年与韩嫣的那一段纠葛,闹得是沸沸扬扬,天下皆知。因着是皇太后赐死的韩嫣,一直到如今,陛下都还记恨着她,母子不睦已近二十年。”
霍去病面露不耐,道:“你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李敢的声音又低了几分,道:“昨夜,陛下看小榛子的眼神实在非比寻常。”
霍去病心里咯噔一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敢道:“你那时站在殿中,视线被挡住了,而我坐在席上,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陛下看小榛子的眼神,情浓到了极处,令人望之心惊。只怕,小榛子马上便不再是你冠军侯的家奴,而要入宫伴驾了。”
霍去病霍然站起,脱口道:“绝不可能!”
此言一出,立时引得旁边几位小憩的士兵朝他看来。
李敢忙拉他坐下,低声道:“你别嚷嚷啊,这事儿对你可没半点儿害处。你想想,小榛子若是能够入宫伴驾,难道不是你在宫中的一大助力吗?”
霍去病烦躁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李敢终于觉出不对来,试探道:“莫非,你和小榛子……”
李敢没有再问下去,因为霍去病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疯了,疯了……”李敢着实吃了一惊,连话都说不囫囵,“你怎么会……小榛子……这怎么可能……”
霍去病胸口堵得难受,不安到了极点。
他再也坐不住,猛然站起,疾步行去,任李敢在身后大呼小叫也没有回头。
霍去病策马狂奔,耳边疾风烈烈,熟悉的景物飞速后退,他却觉得还不够快。
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到韩臻身边,然后紧紧将他搂进怀里,永远都不松手。
一想到他有可能失去韩臻,霍去病便觉得连呼吸都是痛的。
刚到府门口,来不及等马停稳,霍去病便飞身而下,径直朝府中奔去。
一路奔到自己所住的西院,冲进韩臻的房间,原本应该躺在床上养病的人却没了踪影。
霍去病强压心中慌乱,又跑到自己的房间,依旧没有韩臻的踪影。
但是,霍去病在桌上看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了一行小字:公子,我走了,不要找我。
落款是小榛子。
霍去病只觉如墜冰窖一般,全身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不相信小榛子竟真的会离开他。
呆立良久,霍去病蓦地暴喝一声,道:“来人!”
片刻,便有人推门进来,正是今早为韩臻煎药的那个小丫鬟。
小丫鬟一见霍去病铁青的脸色,登时便有些慌了,忙道:“公子有何吩咐?”
霍去病拼命抑制住怒气,冷声道:“小榛子呢?”
小丫鬟道:“公子离府之后,奴婢服侍他吃了药,他便睡了,然后奴婢便自去忙自己的事了。”
霍去病道:“之后你可曾再见过他?”
小丫鬟摇了摇头,道:“不曾。”
霍去病急怒交加,直欲杀人。
正当此时,陈总管急急奔来,道:“公子,宫里来人了,传陛下口谕,命小榛子即刻进宫呢。”
李敢所言果然不错,陛下竟真的看中了小榛子。
此刻,霍去病突生庆幸,幸亏小榛子走了,否则若要他将小榛子亲手交给别的男人,他一定会疯掉。
而且,若是小榛子真的入了宫伴了驾,那他们此生就真的再无机会了;如今,小榛子跑了,霍去病却有自信一定可以找回他,到时候,小榛子便还是属于他的,他一定要把小榛子严严实实的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
霍去病急令自己镇定下来,道:“带我去看看。”
陈总管忙在前面引路,带霍去病到前厅。
来人便是刘彻身边的大太监春陀,一见霍去病,忙满脸堆笑道:“霍校尉,怎么劳您亲自过来了?”
霍去病道:“听陈叔说春陀公公来传陛下口谕,宣小榛子觐见,可不巧的是,小榛子今日趁我去上林苑的时候离家出走了。”
春陀大惊,道:“霍校尉,兹事体大,您可莫要与老奴玩笑。”
霍去病将手中纸条递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