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正好走进来,一听见“鬼子”“枪毙”什么的,立刻来了兴致,将怀中的海报扔在地板上,不顾一切地奔过来,厚着脸皮对着曾曾献媚道:“老姐,你要毙谁?你只管发话,扛死人奔火葬场什么的就由弟弟我来办了!”
曾曾还未出声,电话里的童磊听见了雷鸣的恶毒言论,气得火冒三丈,尖着嗓门让曾曾把电话撂给那个正在肆无忌惮散布反动论调的小子,准备跟他聊聊。曾曾赶紧打圆场,说:“就这样吧!你的问题等我再认真思考几天!一定给组织一个满意的答复!”然后就迅速放下电话,数落雷鸣道,“你那张嘴就没把门的!满口胡说八道!怪不得老是得罪人!”
站在一边琢磨了半天的雷鸣悻悻道:“一定是童磊那家伙的电话!我跟你讲老姐,要不是给你面子,就是他童磊跪在我面前,我都不回来,看他到哪里去找我这么优秀的美工,就让海报堆成山,看他怎么跟厂家交代?自己是个孙子,还在爷爷面前逞能……”
“哎!越说越过分了啊!”曾曾赶紧制止他,一本正经地警告他,“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回头要是真弄出事来了,我也保不了你!”
雷鸣这才将两只小眼睛眯成一条缝,连眼角的皱纹都提前笑出来了,装可爱扮可怜道:“老姐,我这不就是过过嘴瘾吗?我是出了名的有贼心没贼胆的,你也不是不知道!”
曾曾“嗯”了一声,严肃道:“下不为例!”然后才放轻语气道,“雷鸣,现在是我在这儿,随时能够提醒你,以后可得靠你自己了——”
雷鸣一脸狐疑:“什么意思?老姐?”
曾曾摇头长叹苦笑道:“实话告诉你,我这次回来是结交工作的,新任企划部长很快就来了,我随时准备离职!”
“真的假的?”雷鸣这才感到事态严重,赶紧趴在曾曾的面前,仔细地打量,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抹细小的变化,“不是说你不走了吗?”
曾曾笑道:“谁说我不走的?我上次离开就没打算回来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雷鸣是愈听愈糊涂。
曾曾继续叹气:“为什么啊?这个问题若是认真回答起,可长了呢,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
“有这么复杂吗?老姐!”雷鸣愁眉苦脸道。
曾曾叹着:“事在人为!有的时候人就是身不由己啊,每走一步,都要左思右想,但又有几次做决定是真正胸有成竹的呢?一个人,不怕遇到什么挫折,再大的困难,只要你肯努力去做,总会克服的,就怕做抉择,择二取一,一定要在互不相容的两者之间选择一个,既不能都要,也不能都不要,你说,这是不是最痛苦的事情?”
雷鸣听得头晕目眩,琢磨了半天都没弄明白曾曾话里的意思,最后只好一大感叹号:“吗大的事把老姐为难成这个样啊?!看来老姐的境界已经修炼到神仙老祖的火候,一定得过类似《葵花宝典》一类江湖秘籍的真传吧?还是姐姐厉害!不过像我等俗人,最关心的就是升职加薪,只要有钱拿,叫我做什么都行!不像姐姐,精神享受看得比吃饭还重要!”
雷鸣一席话说得曾曾赞赏有加,就差最后拍着巴掌称好了,弄得雷鸣怪不好意思的,讪讪道:“老姐,你就别损我了!”
曾曾一阵唏嘘。
尽管曾曾曾在雷鸣面前提过新任企划部长已经确定人选,可是当白洁神气活现地出现在企划部办公室时,他还是惊慌失措地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瞧你那狗德行!”白洁一脸的不屑,外加一鼻子的阴阳怪气,眉宇间的表现甚是嚣张,大有血洗企划部之势。
坐在地板上的雷鸣也不急着爬起来,反而对这种身心放松的坐姿感起兴趣来,任凭白洁百般威逼利诱,就是不站起来,不仅不站起来,还心血来潮地进一步演绎,干脆整个人躺在地板上,虚掩着眼睛,作临死状。
白洁气得天灵盖冒烟,一屁股在曾曾的椅子上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刚刚还躺在地板上呈弥留状态的雷鸣转眼就直瞪瞪地站在她面前,比吊死鬼都阴森,吓得白美人口吐白沫,张着嘴巴,牙齿打着寒战,半天都挤不出一句话。
雷鸣直直地盯着她,眼神呆滞,表情木然,嘴里念念有词道:“我叫你坐我老姐的宝位!我叫你坐我老姐的宝位!……”
白洁眨巴了几下眼睛,刚被吓到十八层地狱里的元神这会儿又回来了,还没琢磨透是怎么一回事,便被眼前非人非鬼的雷鸣给吓得魂飞魄散,凄凄厉厉地叫了声“妈呀”就鬼哭狼嚎着出去了。雷鸣这才跟变脸似的嘿嘿一笑,恢复常态,恨恨道:“叫你仗着什么狗屁董事长欺负我老姐!想坐我老姐的宝位,你小样还不够火候!”
曾曾都在总经理室外等了半个多小时了。
她今天是准备请总经理过目工作总结,然后签字,她正式办理辞职手续。可是自打半个小时前走进来,她就从没有拉窗帘的窗户内看见了童总经理像个暴躁的狮子一样,敞着西装上衣,一贯打得精致的领带也不知道扔哪去了,衬衫的领口也是开着的,他双手插在腰上,像个领袖似的不时地挥舞着手臂,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愤怒的。在他的身边坐着几个董事,个个脸色阴沉,仿佛童磊挖了他们家的祖坟似的。
曾曾微微皱着眉头,在外间扯过一张椅子坐下,密切关注着总经理室的一举一动。
总经理秘书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