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说话时,语气仿佛一位亲近的师长,或是谆谆教诲,或是肃然指责,只让人从心底反省自我;阿碧说话时,却是吴音软语,带着她孩子气特有的甜腻语音,用一种山泉叮咚的节奏说出来,有让人沉迷的音乐美。哪怕她俩都在指责全冠清,却也让丐帮众人生不起抵触心理。
全冠清这个人倒是一心要干坏事,他就是要搬倒乔峰,自己上位,所以他知道自己不对,还是要继续下去。一边是良知,一边是野心,心里的煎熬让全冠清浑身颤抖。阿朱和阿碧两人干得很好,竟然让全冠清都有了良知,真是可怕。虽然全冠清没有被说得翻身跪倒,承认错误,但是两个女孩才学习没多久,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丐帮的弟子却已经跪了一地,他们感到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会反抗英明神武的帮主?帮主处事公正合理,对兄弟们友善,武功高强名声远播,丐帮蒸蒸日上,大家反他不是傻|逼么?全冠清回头一看,自己的班底,竟然被两个小姑娘一说,就全部反水了?我靠不能啊,你们两个就算说的是金玉良言,也不应该这么有效啊!
他觉得不合理,可是自己的愧疚也在啃食他的内心。他的抱负,他的野望,是不是有更好的实现方式?他竟然跟马大元的遗孀发生了关系,他怎么对得起丐帮兄弟?
阿朱稳稳补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还在等什么?”全冠清还在坚持,怒视着她,仿佛下一刻要冲上来。邓百川赶紧站到阿朱身后,准备出手救援。
乔峰道:“我们丐帮弟子,以义气为先,效忠我什么的是这位姑娘说笑。但是全冠清,你鼓动兄弟作乱,可知罪?”他突然出手,抓住全冠清,真气封住他的经脉,全冠清噗通一声给跪了。
黄超收回虚空气脉,想道:“啧啧,阿朱的内力还有待提高。”
全冠清只是说“不该鼓动帮众”,倒没有认其他事情,显然心理防线还没崩溃。阿朱没有穷追猛打,把处理事件的主角让给了乔峰,黄超只是提供真气支援,没有干涉她的行为,阿朱的行为全是自我决定。黄超也不想让全冠清大爆料,他说出的事情太过惊悚,不让他说反而更好。
丐帮事变被两个小姑娘说退,乔峰大为佩服,这才知道黄超不是开玩笑:“原来慕容兄说以理服人不是虚言,乔某自愧弗如,慕容家以后若以以理服人著名,那倒也是好事一件。乔某预祝你能成功。”
“乔兄,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乔峰大笑答应,他却以为黄超是要找个没人地方跟他切磋一番,他见猎心喜也有这个意思。没想到,到了一个无人树林,黄超却长长一揖,痛苦说道:“乔兄,我知道了一件关于你身世的事情,兄弟我家对不起你啊。”
乔峰愣道:“我身世?”他身世清白,除了汪剑通师父已死,好像也没有什么遗憾。
黄超提醒道:“你回想自己的父母,自己拜师学艺的经过,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乔峰脸色略变,回想起来,果然有许多不合适,这些他原著里也都想过,这时自然也想起来。
“没错,乔兄,你不是乔家伯父伯母的亲子,你是他们收养的。”黄超叹息道,“兄弟我对不起你的地方也就在这里。先父当年误信奸言,以为你的家人队伍,是要进攻少林寺,于是请人帮忙去阻截,一番大战,你父母身死,他们的孩子却活下来,他们的人也大多死掉,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个错误。先父郁郁而终,临终前仍愧疚不已,那个婴儿就是乔兄你。后来玄慈和汪建通两位前辈,做主收养你,教导你,也是为了当年之事赎罪。”
“乔兄,先父最痛心就是此事,他一直言道,武功高强并不是最重要,一个人要头脑清醒冷静,临到动手更要仔细,要下杀手,更是要慎之再慎。他害死好人,此生天地耿耿长恨也。”
乔峰只感到手足冰凉,瞪着黄超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黄超道:“慕容家列祖列宗在上,绝无半句虚言。”反正他都要把慕容博当成“外人”,那就更不用领会慕容家的神经病祖先。
乔峰下意识抬起手,黄超诚恳道:“乔兄要打,兄弟我绝不还手。这是先父欠你的,你要打我,我不会动手。”乔峰恨恨地把手放下,他怎么能伤一个“没有反抗之力”的人,何况这事又跟黄超无关?慕容博临终的“遗言”,也让他感到深深触动,他更加不愿下手伤人。
黄超在这里安了个钉子,乔峰下手前动动脑子,可能就不至于再误杀爱人。乔峰和阿朱也是姻缘注定,有无数人期盼他们在一起,在一个幻想的天龙世界,这份期盼足可以成为强大的愿力。黄超看到那一段也常常为为二人感叹,所以先劝乔峰一句,不要杀人之前要好好想想。
乔峰闭了闭眼睛,说道:“难怪我小时候有些事情那么奇怪。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既然是误会,为什么不让我去祭拜自己的亲生父母?”言语中,也有些怨愤。黄超叹了口气:“乔兄,你知道大家为何冲动出手,双方又因何厮杀到最后?因为你父母是契丹人,当时他们以为你家人是进攻少林的武者,冲出去就下了杀手,这才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马副帮主去世,我感到遗憾,但是要提醒乔兄,你丐帮内部可能不稳。你是契丹人,汪前辈不可能不留下制衡手段,这种东西应该就在马副帮主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