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你冷静点。”楼诺煌几乎拽不住她,初晴使力想要推开他。
“你要我怎么冷静?他在为我受苦,我却还在这过的安乐,我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晴儿你不要这样,这事我们要从长计议。”
“楼诺煌,他都要死了!”
初晴猛喝,听若芸的口气,千冷寒气数已尽,她能不能回去见他最后一面,还成问题。南蜀国同良国又是如此之远,即便她快马加鞭也要一两个月,她等不及了,一刻也等不及了。[ 超多好看小说]
要是,千冷寒真的死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的头就一圈圈泛疼,楼诺煌知道他此时不管说什么都拦不住,既然这是她的选择,他就该尊重的不是么?
“好,本王立刻去为你备最好的千里驹。”
初晴双眼蒙上层模糊,“楼诺煌,谢谢你。”
他揽尽眼底的晦色,“没想到都走到这一步,本王还是输了。”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根本换不回什么,可初晴能给的,只有这么多,这么多年走过来,直到这一刻她才敢真正承认自己的心,她不想再自欺欺人。
去良国的路途,初晴不知疲惫,尽管楼诺煌有叮嘱路途别太劳累,她当时虽答应着,临想着若芸的话,还是心有余悸,不住挥动手里的长鞭。
冷寒,你一定要等等我。
她在沿途的这个把月,南蜀国也同样改变许多,楼诺煌扣押楼素晚,带着十万精兵起兵造反,同帝锋凌八十万大军相比,他这也不过九牛二虎,兵临城下,本就不亲的两兄弟,兵戎相见。
帝锋凌一身龙袍,站于城楼之上,俯瞰汗血马上的楼诺煌。
他薄唇挽起股冷笑,“楼诺煌,你这是自寻死路。”
“是么?”楼诺煌不以为然,“皇位于你来说,可是比自己母亲的性命还要重要?”
帝锋凌眼锋有片刻晃神,也只不过一会功夫便转为阴霾“朕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他眼中噙起鄙拟,“既然如此,那本王留着楼素晚也没什么用处了。”
帝锋凌眉宇稍皱“楼诺煌,你究竟想怎样?”
他黑眸浅眯,说的不温不火“本王要你退位让贤,昭告天下,本王才是南蜀国真正的嫡出血脉,你——不过是个庶出,而已!”
这话,似是激怒他一般,握在两侧的双拳渐收“你以为朕会轻易投降?”
“楼素晚的性命,在你手里。”他黑曜的眼锋不带半丝玩笑可言“想来也是,你从来就不愿认她,如今她死了也好,一了百了。你处心积虑得到的一切,怎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轻易丢弃?”
“楼诺煌,朕不许你这么说她!”
他这是,在护着楼素晚?这一句,若是她能亲耳听到,怕是死而无憾了吧?
楼诺煌凤眼有片刻暗潮,母子亲情,他何时又真正拥有过?他喊了三十年的母亲,到头来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真是可悲之至!
渐渐的,楼诺煌的声音就转冷“帝锋凌,本王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要楼素晚,还是要天下?”
天下与母亲,权衡左右,对于帝锋凌这样的男人而言,自然是前者更大于后者,他对楼素晚向来不冷不热,又岂能这般轻易放弃手头的一切兵权?
可,这一次,他却动摇了,原本这么容易的答案,他发现自己根本给不出。
初晴赶去那所小茅屋,远远就瞅到私设的灵堂,她跳下马,连日的奔波显得她一脸风尘仆仆,从屋内传出绿束轻风的痛苦,初晴咬紧牙关,浑身颤抖,她脚下像是灌了铅,每走进一步,身子就锥心的疼。
“冷寒……”
她站在院口,声线已嘶哑的接近地平线,绿束轻风赫然回头,红肿的眼眶更是蒙上一层水雾。
初晴的视线穿过二人之间,睇到安详的躺在躺椅上的男子,他还是那一袭雪白,从前那张炫彩夺目的俊脸再无往昔的模样,因为被抽走青春而过分老去,与正常岁月消磨大有不同。
他用自己最昂贵的青春,同观花婆婆交换她的一世幸福。
值么?呵,其实挺值的。
他的发丝尽数脱落,千冷寒苍苍白发,只一双眼睛微微圆睁,其余的,都在印证他逐步散去的气数。
日子,是时候到头了。
狭长的凤眼里,她的身影逐渐模糊,千冷寒溢出的眼泪已没有正常人的温度,他没想过,临死前,还能在见着她一面。
他的,晴晴。
只是那声唤,她再也听不到了,他已无力挤出一个字。
她站在院外,没有勇气向前,枫叶在头顶尽数散落,如同他凋零的生命体征,初晴忘记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只是垂在两手的拳头,似是要捏出血来,体内有股隐隐的火焰在四散奔逃。
这一切,都是观花婆婆搞的鬼!
“啊——”
一声嘶吼,她身上那件绿纱全然碎裂,只转瞬之间,罔山那一幕再现,初晴眉宇间的冷冽与邪气四横,艳红的血衣同额间的梅花印相仿,那般骇人蚀骨,仿若一个失去心智的魔!
今年的雪似乎来得别样早,绿束摊开掌心,满天的白落在手里,冷的五指都不能弯曲。
千冷寒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初晴,看着她在自己毫无光泽的眼睑消失,带着那股强大的怨气冲入明月峡。
观花婆婆似早有准备,初晴还未上到明月峡,就在半山腰上见着她,观花婆婆再也不是先前年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