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月揽过眼底的晦暗不明,叹口气“只可惜离落性子太淡,只怕呆在皇上身边不太合适。”
帝婉君莞尔而笑,“那可不一定。”
李灵月一怔,随后无力挽过唇瓣,帝婉君一门心思在琴弦上,李灵月的话深浅有度试探道。
“说句不中听的,若是离落与皇上同房,女子不懂迎合,怕也……”
后话她也不便点名,帝婉君抬脸掬她,挽起的唇角转瞬放直,目光很快下挪至琴弦上。
“刚才本公主明明记着是这么弹的,怎么总感觉不太对。”
这话已让李灵月心知肚明,她挥去方才话题,起身几步过来,“长公主把曲子前后两个调混错了。”
“哦?是么?”
经她指点,帝婉君了然一笑,随即再试手法,果然与师傅教的无异。
眼见帝婉君全神贯注抚琴,李灵月将半倾下的身子挺直,嘴角的笑随外头的冷风一道消失的无影无踪。
外面的雪压断好些树枝,一只被冻僵硬的鸟躺在角落,初晴朝它几步走近,不知为何盯着它发神。
人活着,便不觉得生命脆弱,等到有天灾难降临,才陡然发觉,拥有的真的不会珍惜。
旁侧有脚踩雪的声音,初晴微侧目,楼诺煌深邃的凤眼睇到她心头,两人皆是满身雪,厚重的穿着早已看不清原先欣长的身材,他双眉处染过的白结成小块冰,不仅不影响俊美,反而徒增几道雅致。
寒风呼啸而过,绷紧他的俊脸。
遇上她,他眼锋总有几道柔情“晴儿。52网]”
她身子微震,好久都听不到这个名字了,若不是他唤,她都快忘记自己是谁。
她嘴角终于见到几分笑颜,很浅,若有似无,双瞳里戾气挥去,在楼诺煌炯亮的凤眼里缀成一朵抓不住的无言花。
初晴俯身,将两旁雪往里推,小鸟的身影整个被覆盖上,很难见着踪影。
她随手堆成个雪人,楼诺煌目不转睛盯着她发红的手,小鸟的坟墓被堆的很大,很高。
才堆了一个滚圆的身子,她就停下来,低着头发神,楼诺煌能从夹缝里探到从她眼睑掉落的晶莹,烫的脚下的雪化开。
他的眼锋有晦暗在闪,才恍然明白她埋得不是别的,而是自己那颗残旧的心。
他跨来两步,蹲身用大掌将雪堆几下推开,心脏的残骸被他握在手头。
“本王陪你一起将它捂暖!”
初晴裹紧自己,脸被埋入双腿间他也掬不见她的神色,只能探到她不停颤抖的身子。
一推积雪正巧从树头落下来,整把整把打在她头上、颈上、背上。
楼诺煌发疯似得将她身上的雪拍开,猛地将她搂进怀里,这次初晴并未推开他,而是顺势抱紧他的腰,哭声这才敢放肆出来,在这雪花纷飞的季节声嘶力竭!
为什么她会觉得四肢百骸寒彻肌骨的冷?
给她一点暖,一点点就够。
冰窖里,时隔半年,慕容允澈才敢踏入这里,肩上担了不少雪,一走进来,全凝成冰块。
千冷寒依旧如故,俊脸隔着透明的冰块异常清晰。
慕容允澈大掌撑在上头,刚触碰,他的肌肤被冻得刺疼。
双眸睇过他那张再也见不到表情的脸,墨黑剪瞳下赫然倒映出一抹晶莹,慕容允澈起先误以为自己看错了,几次捕捉才看清。
从千冷寒眼锋缓缓坠下的泪刺痛他的眸,慕容允澈握紧双拳,他知道他又在想她了。
“没有她,真的就不行吗?”
他揽尽眼底的温热,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出去时,才发觉外头竟那样暖,在那满天阴风里,原来外头的冷丝毫及不上里头。
风雨过后,真的还有彩虹吗?
呵。
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
“皇上,天儿太冷,您别站太久了。”
崔公公睇见远处满身是雪的两人,不住劝慰旁侧的帝锋凌,他在这里已经小站会了,目光就没从初晴与楼诺煌身上挪开过。
平静无波的俊脸上,帝锋凌凤眼要比平时还幽暗,还深沉。
他仍杵着未动,拳头搭在薄唇处扬起轻咳,本来要完好的身子骨病情又见加重,崔公公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多劝,只能替他拢紧衣裳。
帝锋凌垂下手,唇色稍显煞白,他敛过一口气,也不知眼锋究竟提着什么,才能让那双墨瞳如此黑曜而深不见底。
人在饥饿时,给口水都是一种救赎。
楼诺煌扎紧自己搂她的手,帝锋凌蹙眉,凌厉的凤眼挪到崔公公身上,话语生寒。
“吃过这么些药怎还不见好?”
崔公公微震,这几日帝锋凌身子明明恢复的快,若不是方才站久了,兴许没几天就能好全。
“皇上……”他一时也不好评判,只见帝锋凌背身离开。
崔公公凤眼直睇住他欣长的背影,目光转瞬移至远处二人,这才恍然,他一拍脑门唾自己几许,忙胁肩谄笑的撵上去。
“皇上,不如老奴唤离御医为您瞅瞅病?”
帝锋凌只顾轻咳,眉目薄凉冷情,也不见他多说什么。
崔公公似心领神会,顿足冲帝锋凌大步离开的背影颔首。
“老奴领旨。”
帝锋凌消失在拐角,天空的雪似乎小了,一片片黏在手背上,透凉透凉。
崔公公朝他那方向叹口气,“虽然老奴不太喜欢离落,但看在皇上的份儿上,还是勉勉强强,将将就就吧。”
话落,他得瑟的笑起来,沿着脚印返回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