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锦怒气更胜,一口酒喝下,“咳咳”大咳一阵。
韩信倾身过去,边拍着他的后背边安慰着。
“这还不算……就因为我值守紫宸宫那日,那只小白狗跑丢了,他钟离昧就下命重重打了我三十大板!三十大板啊……打的我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我足足在床上躺了十五日……才能下地!”钟离锦边说,边起身拖下裤子露出触目惊心的伤痕。
韩信仔仔细细地查看,果然是新伤,也正如钟离锦所说,能看出施刑之人下手非常重。
“后来……后来,那小畜生,自己又跑了回来!他娘的,老子为他们上战场杀敌,还比不上一只小畜生?老子一气之下,不干了!”大怒之下的钟离昧,突然“哇哇”哭了起来,像是要诉尽所有的委屈。
也不知哭了多久,钟离锦伏在岸上睡着了。
夜幕低垂,望着漆黑夜色,韩信在想钟离锦所说的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年他在楚营时,虽不善言谈,却并非没有心机。三年,他随楚征战三年,却无用武之地。
时势造英雄,却也练人性。只身来到汉营后,在勾心斗角中,他渐渐学会了如何奉迎主上,如何收买人心。
只是,他这“大将军”之位,坐得并不稳。下面有 多少汉军大将等着拉他下马,一不留神,就很有可能被人置于死地。而这些汉将,各成一派,每将之下都有无数死忠于他们的力量。
他太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太需要自己的心腹,而汉军之中,早已分帮结派,很难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人。如果钟离锦真心来投,那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何况,他还带了十几个人来,若果真有所企图,若果真来做“奸细”,必然是人越少越好,以防人多坏事。
不如就先试试他,倘若日后他有企图,再除之不迟。
只是,此时的韩信并不知道,这正是莫紫嫣反其道而行之的原因。那十二个人,正是为了让钟离锦的“投汉”看上去更为真实。
次日,钟离锦醒来,发现自己竟躺在大将军的床榻上,他一个轱辘爬起来,险些摔倒在地。
“你醒了。”案几这边,韩信边处理军务,边淡然问着。
“嗯?我好像是睡在了你的床榻上?”钟离锦抚额,回忆着昨晚的失态。
“嗯!”韩信依旧不抬眼皮:“看来是醒了。”
钟离锦缓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抱歉道:“嘿嘿……对不住啊兄弟,我昨晚是不是喝了不少?”
韩信下巴微扬,示意钟离锦看看他右方的几个空坛子,语气无比平静:“不多,也就那些吧。”
钟离锦瞥目一看,险些跳了起来:“嚯……这么多!”
“我……”钟离锦下榻,凑近韩信问道:“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说了!”
“啊……?”
韩信抬眼看了一眼钟离昧瞪得浑圆的眼珠,揶揄道:“你说得可多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搞得我头都大了!”
“大将军,你放心!今日之酒,兄弟绝不会白喝!”钟离锦信誓旦旦道:“兄弟一年之内,定会有出头之日,到时候再还你些好酒!”
“口还气不小!”韩信放下手中的军务,郑重看着钟离锦,问道:“那如果有一天,汉军跟楚军兵戎相向呢?”
“打啊!我恨不得现在就打回去,告诉钟离昧那混蛋,老子离开他,活得比他强!”钟离锦坚定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愤恨。
韩信定睛看着他,默然不语。钟离锦心中一紧,莫非是自己的话有什么破绽?
半响后……
“哈哈哈!好!”韩信对钟离锦竖起了大拇指,转而问道:“对了,你带来的那几个,都是些什么人啊?我瞧着眼生。”
“哦,他们啊?都是跟你一样,在楚军中郁郁不得志,见你一入汉营就做了‘大将军’,眼红你,才想投奔你帐下,准备大干一场,像大将军一样混出个人样的!”
钟离锦说完,又突然觉得自己失言,露出洁白的牙齿“呵呵”傻笑,一脸的天真道:“嘿……我,我不是那意思,他们就是想在你这儿,能比当楚军有前途。”
韩信垂首,继续批阅军务,沉默几息后,才指着他道:“你……我可以留下。”
“他们……”韩信摆了摆手。
意思是:他们不能留下。
“他们不能留下?”钟离锦急了,蹙眉道:“你这不是让兄弟难做吗?我都跟他们打过保票了,说你是我兄弟,跟着你肯定有出息,他们才都跟着我偷跑了出来。如今做了逃兵,你却不收他们,那不是往死里逼他们吗?”
见韩信不语,钟离锦气道:“你若不留他们,我也就此告辞!”
言罢,钟离锦拱手告辞,气冲冲地转身欲出幕府。
“回来,”韩信道。
钟离锦头也不回,依旧大步往外走。
“回来。”韩信道。
钟离锦依旧头也不回地道:“你不要我那些兄弟,我也不能留下。就此告辞。”
“钟离锦,再不占住,本将军治你违抗军令之罪!”韩信高声道。
钟离锦这才垂头丧气地转身,却见韩信远远指着他,训斥道:“求人办事,脾气还不小?我看钟离昧打你打得轻!”
说着,韩信从广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然后抛向钟离锦:“接着。”
钟离锦接过小瓷瓶,问道:“这什么?”
“金疮药!治疗你屁股上的伤!”韩信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