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莫紫嫣怀孕,就借故“有孕之身,不能侍寝”为由,将刘邦推向薄姬。薄姬心中也甚是感激。
端月,连日暴雪,天边暗云低垂,将广武东西两山,笼在茫茫雪海之中,天地之间一片雪皑苍苍,异常巍峨壮观。
广武山中幽冷,莫紫嫣披着一条鹅黄色的大氅,独自走在汉军大营中。厚厚的雪,淹没到了膝盖,踩上去“咯吱”作响,她却仿佛麻木到没有任何知觉。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辕门处,辕门的执戟侍卫几步上前,拱手拦住在了她面前:“夫人,营外危险,四处都是敌军,请夫人回帐中歇息。”
敌军?
那“敌军”一词,格外刺耳,蓦然拉回了她所有的思绪。
身在汉营,心在楚。对面那座山上的楚营中的每一个人,才真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家人。
北风烈烈,大雪呼啸飞扬。
她才恍然意识到,原来刘邦始终不曾停止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完全逃不出汉营。
她怅然望向那深凹的鸿沟山涧,悬崖峭壁上满是白雪皑皑,料峭冰凌。那横亘着数丈宽的山涧,竟将她与他彻底的隔绝。
……
此时的楚国后方,消失多日的彭越却带兵驻在梁地,不断往来袭击骚扰楚军,断绝楚军粮草辎重的供给。
韩信攻下齐国后,便接受谋士蒯彻的建议,想自立为“齐王”,却又担心汉王怪罪,便以借口治理齐国为名,派使者去向汉王要一个“假齐王”的封号。
刘邦见到韩信使者送来的竹简,勃然大怒!
项羽的楚军将他与汉军死死围困数月之久,若不是这广武山的地势,将楚、汉两军隔在鸿沟两面,楚军早就发兵了。而那个该死的韩信战胜龙且后,非但不出兵救他,却只想着自立为王!刘邦盛怒之下,就要下令去攻打韩信!
张良和陈平及时制止,帮他分析了眼前的形势:汉军处境不利,如果阻止韩信称王,只能把他推向敌对的位置,若再出兵攻打韩信,到时候楚国和韩信所在的齐国,无论哪一个出兵,都会吞并大汉。不如趁机遂其心愿立他为王,让他心怀感激,镇守齐国。
刘邦接受了二人提议,准备让张良亲自将册封的文书和印绥送到齐国。
而楚营内的钟离昧,也突然想起昔日在紫宸殿中,莫紫嫣对韩信说的那番‘三足鼎立’的约定。遂向项羽提议,派楚国的盱台人武涉作为使者,前去游说韩信,劝他联楚背汉,与楚汉三分天下。
雪势依然不减,帐中炉火静静地燃烧,偶尔发出“噼啪”爆裂的声音,端坐在床榻上的女子思绪翻飞。
韩信夺下齐国;
龙且被杀,项羽部下的精锐尽减;
刘邦欲立韩信为齐王……
这三条消息,就如三座大山,重重压在她的心口。
原来该来的,始终都来了……
如今,韩信是楚汉对峙的关键,他帮谁,谁就能赢。即便他谁都不帮,那么楚汉两军也会因为他的存在,而彼此牵制。
莫紫嫣现在唯一能寄托的希望,就是韩信能守当日之约,遵守昔年在紫宸殿中“三足鼎立”的约定。
得知张良要亲自去齐国,她决定一试,便命小雅请张良入帐。
半柱香的功夫,小雅引张良入帐,对着端坐于榻上的女人,张良拱手施了一礼:“不知夫人找在下来,是有何事?”
“子房先生请坐。”莫紫嫣伸手示意:“听闻韩大将军攻下齐国,大王要封大将军做‘齐王’,子房先生可是亲自去授印?”
张良一听,薄唇轻扬的淡淡一笑:“想不到夫人坐阵帐中,却对天下事了如指掌,子房深感佩服。”
莫紫嫣同样莞尔一笑,旋即道: “子房先生说笑了,如这般在营中早已传开的大事,我又岂能充耳不闻?要说运筹帷幄,谁能比得过先生?我与韩信也算旧识,他既被封齐王,我总要表示一下。”
莫紫嫣示意小雅将装了玉鼎的檀木匣子呈了上来:“这玉鼎,是昔日大王赏赐的。烦请子房先生,代为转交韩大将军。”
张良双手接过那玉鼎,眉心微微蹙起:“夫人送玉鼎,这……”
莫紫嫣看出了他的怀疑,面无波澜地淡淡回道:“韩将军劳苦功高,连灭赵、魏、齐三国,可谓居功至伟,这玉鼎象征着国之鼎臣,用来转送给大将军,再好不过了。”
“如此,子房愿代夫人转交。”张良道。
莫紫嫣略略颌首:“那就谢过子房先生了。”
张良向莫紫嫣拱手道了别,却在出了她的营帐后,转身去了议事房。
看着张良的背影渐渐隐没,莫紫嫣心中祈祷:但愿韩信看到这玉鼎,能念及昔日的约定。这是项王最后的希望,最后的希望……
议事房中,听完张良的叙述,刘邦看着手中的玉鼎,惑然问道:“子房,你怎么看?”
“臣不敢妄断夫人之为。”张良回道。
“无妨!寡人既拜子房先生为军师,军师所言,一切皆为大汉。”刘邦抬手示意他:“子房但说即可!”
“诺。”张良缓缓道:“项王举鼎之事,天下闻名。臣以为,此‘玉鼎’象征的是项王。”
刘邦缓缓眯眸:“你是说,夫人让你送这玉鼎,是提醒韩信记得昔日追随项羽的情义?让他网开一面?”
“韩信势力已自成气候,足以自立为王,却向大王讨封,可见他对大王仍有所忌惮。夫人绝顶聪慧,又岂会不知当今形势?韩信在楚则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