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光芒,穿透暗夜的荆棘,在林间的树荫,撒播下一点朦胧的光亮。
马车上的王者,尚不知道他短暂的昏睡竟是一场密谋,一场助他回到江东的密谋。
他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头痛欲裂,他抚着头,蹙眉扫视四下,沙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茫然:“这是哪儿?”
“大王,前面应该就是‘大王山’,过了大王山,一路再向东南再过“东城”,估计傍晚前后,咱们就能到达乌江。”虞子期边驱赶着马车,边回着项羽的话。
这马车极其简陋,没有轿子,而是四个轮子支起的最简易的那种车,四周毫无遮掩。是他们渡过淮河后,虞子期向当地一个船夫买来的。
“大王山?乌江?孤王不是在垓下吗?”王者坐在马车上,眼芒扫视身后,七八百的骑兵将士都紧跟在马车之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子期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出实情,只是依然快速驾着马车。
“到底发生了何事?”有些愤怒的王者,一把勒住马背上的缰绳,下令全军停车,他冷然看向右侧骑马的项庄:“项庄,你说!”
“大哥……”项庄迟疑着。
“讲!”
所有的骑兵,在前方王者的手势下,齐齐勒住缰绳。
虞子期无奈,只得将马车停下,他跳下了马车,便陡然跪在地上,将虞姬穿了项王的黄金甲,引汉兵向西南而下的密谋,讲了出来。他们虽然早出发一个时辰,但是因为人多,渡河的时间耽搁了不少。这会儿,虞姬和季布应该也已经渡过淮河,向西南的“阴陵”而下了。
“子期啊子期,那是你妹妹!你如何能让她代孤王去死?”王者闷哼一声,旋即跳下马车。
他吹了一声响亮的哨子,“腾”得一声,乌骓宝马从长长的队伍中一跃而出,眨眼便奔赴到他的面前。
昨夜溃围而出,这一路上,为了让乌骓马省些力气,虞子期和项庄便让它轻步上路,只为了保存它的体力,在危险关头能载着项王东归。
项羽正欲上马,虞子期和项庄同时挡了上去,虞子期跪在地上,抱拳拦阻道:“妹妹一心为了大王,就请大王不要辜负她的一片苦心,大王已经到了这里,绝不能前功尽弃啊。”
项羽不顾阻拦,翻身跳上马背,他垂眸看着二人,字字铿锵:“子期,庄儿,我项羽岂是那贪生怕死之辈?我已经辜负虞姬太多太多,若让她代我受死,就不配做你们的王;你们若还阻拦孤王,也不再是我的兄弟!”
“大王……”
“大哥……”
“驾!”王者扬鞭一挥,乌骓马犹如一道黑色闪电划过初晨的静蔼,扬起绝尘累累。
天色渐渐明亮,一座虎型的大山盘踞在众山之中,显得尤为突兀。天边,有几朵浅金色的流云。
黑色的骏马背上,乌金铠甲金光粼粼,飞速的蹄声穿梭在狭窄的山谷之中,惊得山间的百鸟一阵腾飞。
待穿过那山谷,天地陡然亮堂起来。
远处,隐约可见两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坐在席上悠然对弈。
奇怪的是,在他们的身后竟然有近千人的队伍。那些人,四肢□□,头戴草环,只有身上裹着羊皮。
难道是遇到了山匪吗?王者这样想着,却已是顾不得理会他们。他必须争分夺秒,快速穿过这座老虎山,直向西南,才能追回虞姬。
虞子期和项庄,亦率领八百楚军骑兵,尾随在后。
近千人的山匪,在看到乌骓马载着王者直面而来的时候,却陡然齐齐跪了下来,就听到那位老婆婆朗声问道:“阁下可是威震天下的西楚霸王?”
王者闻言,便勒住了乌骓的缰绳,讶然看向一丈外的两位老者,而他们依然在悠然地对弈。那老婆婆一身炫紫色的华服,白发披肩,说不出的高贵;老伯伯,一身银色长袍,长须垂胸,浑然一身正气。
“老人家是?”王者问道。
那长须微胖的老翁,先是大笑一声,又旋眸看向他道:“哈哈哈,我们是你夫人的好朋友。”
“我夫人?”
王者正自诧异,却看到那老婆婆亦是转眸向他看来,此时挑着眉目,语气颇为不满地质问道:“怎么?难道你有很多夫人吗?”
她说着,却又对对面的老翁撇一撇嘴,说道:“哼,瞧你们这些臭男人!委屈了我那嫣儿丫头!”
这两位老者,竟然是嫣儿的朋友吗?
王者虽觉得莫名,却也立刻朝着二人施了一礼,他素来敬重长者,这样的抱拳相敬,并不会觉得有何不妥。只是他为救虞姬,朝夕必争,遂未下马。
那一千名山匪,却在此时为八百名楚军,每人发了一张肉饼,一碗热酒,这对于多日绝粮的楚军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王者看了看手中温烫的酒,眼眶一湿,一口闷下,才尝出酒中似乎有一种淡而奇特的药味。
那老婆婆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反而爽朗一笑道:“放心,死不了!只是助你与汉敌交战时,能保住元气!老身平生的技艺,可都在你这碗酒里了,你可是天下间尝试的第一人,只可惜嫣儿那丫头不肯留下拜师学艺……”
“项羽愿代我妻子,谢谢老人家一番厚爱!”
他正说着,只听由远而近的马蹄飞扬的声音,楚军的探马片刻已至王者面前,他下马行礼,禀报道: “禀大王,五里之外,至少两万名汉军追来。”
那老婆婆闻言,竟是大笑一声,陡然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