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的午后,用过午膳,莫紫嫣便在椒房殿外散着步子,身后一众的侍女太监陪侍着。本文由 >
“也不知道燕辰的伤,如何了?”女人突然不经意地问起。
“太后,小雅去问过张太医了。”小雅一边细心搀扶着莫紫嫣,一边道:“张太医说不算重伤,但是为护着皇上,铠甲刺入了皮肤,好起来也不会太快的。”
这几日莫紫嫣给燕辰放了几日的假,让他好生休养。听小雅这么一说,心里还是很不落忍。
“走,咱们去瞧瞧他。”
“嗳。”
太后一行,来到燕辰和季布住的地方,王福栓和所有内侍都奉命在院外等候。
正在午休的燕辰听说太后来看他了,赶忙从床榻上下来。
他后背的伤好了不少,可是因为伤口的地方都结了痂,难免会很痒,中午午休,他只穿了中衣。这会儿听到王福栓那一声“太后驾到”,才急急忙忙地换上衣服,又出去行的礼:“臣,见过太后。”
“燕校尉不必行礼。”莫紫嫣也凑前一步,本想免了对方的礼,却还是晚了一步。
她浅浅一笑:“其实我本最不注重这些繁文缛节,没有外人的时候,能免就免吧。”
那一句“没有外人”,让燕辰心里有浓浓的感动。
“太后,君臣有别,臣不能因为臣的失误,让别人对太后有微词。”燕辰道。
莫紫嫣心里暖暖的,见季布也从院子外赶了过来,便道:“季布当是了解我的,从前在楚国,我从不让小雅自称‘奴婢’。季布和钟离昧他们几兄弟,与项王虽是君臣,却也是真正的兄弟。现在虽为汉人的太后,外人都说太后铁腕无双,却不知,其实我最不喜欢的便是这些虚名。”
说着说着,她兀自一笑:“怎么?不准备请我进去么?”
“太后,咱们去厅堂吧,这里,这里有点乱……”季布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男人住的地方么,始终没有女儿家的整洁。
莫紫嫣和小雅,闻言均颌首一笑:“好。”
到了厅堂,季布正要去奉茶,莫紫嫣却阻止道:“季布,坐下来,大家一起坐着,随意聊聊。”
几人相继落座,莫紫嫣突然看着燕辰,关切问道:“燕辰,你的伤好些了吗?”
燕辰赶忙回道:“谢娘娘记挂,本就不是什么重伤,已经无碍了。”
女人感激地点了点头,沉吟道:“这次的事情,我知道你救驾有功,也知道错的是皇上,可是却只能委屈你了。”
闻言,燕辰连忙拱手道:“太后快别这么说,本就是臣护驾不利。”
“我自己的孩子我了解,我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也并非袒护皇上。只是,当你身处高位,反而有太多的顾虑与束缚。许多事情,并不能随心所欲。”女人的声音渐沉:“所以,我也为皇上这一次的任性妄为,向你道歉。”
是的,错的是刘盈,可是她不能对外褒奖燕辰的救驾有功,那样只会加深刘盈对燕辰的恨意。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从来都只是欺骗世人的。
按照道理来讲,燕辰理应被封赏,刘盈做错事应该被斥责。可是皇家的脸面,皇帝的尊严,永远是一个国家需要维护的。历朝历代,为上级被黑锅的下级不计其数,何况这个“上级”是天子。
为长远和大局着想,莫紫嫣无法在满朝文武面前,揭穿她的儿子。也为了他未来的帝王之路走的更加平坦,为了他将来更好的驾驭汉臣,作为母亲,她都要为他铺路。
君臣之间,需要找到平衡点;臣子与臣子之间,需要找到平衡点;母子之间,依然需要找到平衡点。
眼下,她只能委屈燕辰,让此事息事宁人,而不能促成矛盾更深一步的发展。她从心底知道,这些年她的确亏欠了刘盈,她错过了孩子一生中最需要引导人生方向的几年,那么她现在,就需要去弥补。
燕辰所承受的委屈她不是不知道,所以她来看他。而且,她更相信,燕辰是一个坚强的汉子,这一点委屈,他顶得住。
燕辰突然起身,行礼道:“太后,您千万别这样说,这真的不是什么委屈,太后万莫记挂在心上。”
“好好休养。”莫紫嫣眼睛微酸,她站起来,颌首道:“我改日再来看你。”
……
未央宫宣室殿的烛火通明,少年帝王正在伏案看着奏简。有些奏简上的批示他并不懂,但是看着母后的豪迈字迹,他反复思忖,也觉得母后的批示还是很有道理的,面对这样的事情,便要做这样的处理。
少年帝王越来越觉得,面对治国治世,他的母后仿佛天生就有驾驭帝国江山的能力。身为女人,母后有着太多的谋略和手段,而这一点,莫说是羽翼未丰的他,即使是那些善弄权术的男人,恐怕都是难以企及的。
想到这里,少见帝王心中不禁一个冷颤,一股寒凉迅速涌遍全身。太后铁腕,震慑住的不仅是满朝文武,甚至是边境临国。正因如此,他才感到从未有过的惧怕。他是大汉开国皇帝的儿子,是这大汉的天子,如果他不能快点进步,快点长大,不能将大汉江山的权利真正掌控在自己的手中,那么戚姨娘所说的父皇所担心的那一幕,会不会真的发生?
这大汉的江山,会不会有一天,易主换姓……
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刘盈继续埋头,秉烛夜览。
外面陡然刮起了大风,树叶唰唰地作响,少年帝王专注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