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莫紫嫣深吸一口气,强弩起一抹笑容,道:“夫君一定会大获全胜的!”
她知道,她不能再给项羽任何的心理负担。
项羽想把她灌醉,那她就全了他的心思,让自己早点醉下,好不至于浪费他的时间,让他还可以沉下心来休息一会儿。
只两小杯下肚,莫紫嫣就故意迷迷糊糊的“醉了”,项羽将她抱到床榻上,为她脱掉鞋子,褪去外衫后,又掩好了被子。
他静静地坐在床榻前,垂眸看着安然入睡的女人,心绪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身回到案几前,举起一盏酒,闭着眼睛一口闷下。一息后,当他睁开双眼时,一个毛茸茸的小白球突然出现在模糊的视线中。随着视线渐渐清晰,两只葡萄一般囧囧发光的大眼睛,正充满期待地望着他,继而又可怜巴巴地看向案几上的肉。
原来是西西,也只有它还能在这个时候逗得项羽一笑。
项羽招呼着西西,小家伙摇头晃尾的颠颠跑了过来,他夹起一块肘子肉放在手心,西西狼吞虎咽的就下了肚。
“你这个小家伙,就跟肉没仇。”项羽抱起西西放在膝上,仔细掰开它身上白色的毛发,检查着它的伤口。这毛简直长得太快了,才剃掉没一个月,就已经长出了一寸长。而经过这一个月的精心护理,西西伤口的结痂都已经掉了,只是留下了一道道的疤痕。
“嗯,男人嘛,身上有疤才更有魅力!我们西西是小男子汉!”项羽手举着西西的前爪,笑看着它,轻声道:“为父要上战场杀敌,你要好好陪着娘亲,好好保护她,知不知道?”
他边说着,边将额头对碰着西西的额头,仿佛这样就能释放他压在心底的那些对紫嫣想说却未说出口的话。
一旁的床榻上,为了让项羽安心和免去牵挂,才要装醉装睡的紫嫣,此刻听着他这番话,心中纠结如麻,却要生生地忍住眼泪。
月华如水,将漫天的温柔撒尽赵国大地,更将眼前沉睡的赵国女子,笼得沉静多娇。
床榻旁的男人,在静静地凝望了她良久之后,又在她如雪的额间落下深深的一吻,心中默念道:嫣儿,为了你,我一定要打赢这场硬仗!等我回来。
悄声起身出了寝帐,男人举目望向稀疏的星空,天际圆月高悬,有一种特别的美。远远望去,那月中若隐若现的,宛若是一个仙子,俯视着天下众生。
项羽对着墨空一声长叹,口中的雾花飘散出一缕白烟。他似是在对着那月中的仙子,祈祷她能赐予楚军好运,又似万般难舍寝帐中那个同样美若仙子的女子。若是他不能全身而退,便要祈祷上苍能佑她一世平安!
项羽转身走向军帐,迅速换上铠甲。
烈烈寒风偷袭着军帐中的每一处缝隙,吹得帐中烛火摇曳生姿。银色戎装加身,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完美的五官看上去更加棱角分明,更加刚毅。那双绝世无双的俊眸,一如帐外空中悬着的那颗最亮却最遥远的寒星,于万丈光芒下,总有一种不为人懂的深邃,却又是肃然威武,自有一种浑然天成般迫人的霸气。
项羽出了军帐,亚父已在帐外等候,他上前一步,突然拱手道:“亚父,若是我此战不能全身而退,请亚父代我照顾嫣儿……为她,为她找个好人家吧。”
话至最末,项羽的声音已不自觉地哽咽,旋即向亚父施了长揖大礼。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求于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此战的艰险,有可能会一去不返。
“嫣儿这丫头外柔内烈,若然你不能回来,怕是老夫想代为照顾,她也不会独活于世。” 亚父拍了拍项羽的肩膀,沉声道:“所以羽儿,你必得安然归来!”
“嗯!羽儿一定不负亚父的期望!”项羽道。
英布和薄将军率两万楚军攻击甬道,此时已在漳河之北的王离军所在之处暗伏,只等着项羽带的余下两万人北渡之后,再行汇合。
诸将军已清点好人数和装备,整装待发,只等项羽示下。
“出发!”随着项羽剑指长空,一声令下,大队便向漳河岸边缓缓开拔。
“羽儿,我和丫头,等着你们凯旋归来!楚军必胜!” 身后传来亚父坚毅的声音。
项羽听到亚父的话,眸中泛起雾气,他没有回头,只是在马背上向着身后的方向挥了挥手。
大军出了辕门没多远,前面突然闪出一个婀娜的身影。
“羽将军……”
原来是虞姬,话未落泪却已满面。
虞子期的马和项羽的乌骓马并驾而行,所以他看到了项羽有些尴尬的表情。
“妹妹,你快回去。”子期劝道。
虞姬一双婆娑的水眸深深看向项羽,轻咬着朱唇欲言又止,似是很多话未能说出。子期见状只好下马,走过去低声安慰道:“听话,我们这是去打仗,你这样哭哭啼啼不像话。”
虞姬抽泣着,低声回道:“可我担心羽将军和哥哥。”
子期听他这样说,又好气又好笑,便凑近虞姬耳畔,笑着打趣道:“呦,哥哥还是借着将军的光,让妹妹担心一番。”
虞姬没有心情与子期说笑,刚想说什么,却听到马背上项羽的声音:“虞姬,莫要为你哥哥担心,子期骁勇,必会凯旋归来!放心吧。”
美人垂泪,项羽并非草木,又岂会不懂她的情意?当虞姬出现在大军面前,叫的第一声便是“羽将军”,而非“哥哥”。项羽岂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