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偏移,湛蓝天空下的大汉皇宫肃穆庄严,大汉国从开国至今历经二十余载的风雨飘摇,终于成为屹立东方的第一大国,长安帝都一片繁荣盛世,百姓夜不闭户
而那成就了帝国江山巍峨,碧川万顷,边疆坚固的传奇女子;
那开创了盛世皇朝,锦绣天下,万家平安灯火的女子;
那描绘了东方风云画卷,推动了历史进程的女子;
终将,以另一种方式被奇迹般地载入浩瀚的历史史册。
偌大的椒房殿中,只余下莫紫嫣与刘恒二人,以花椒树的花朵粉末粉刷而成的淡粉色墙壁,隐隐弥散着辛甜的花香。
年轻的代王,坐在大汉太后的对面,侃侃讲述着他与母亲薄姬这些年在代国的生活,从最初入代国时不被尊重的凄苦境况,到周绾虎擅权跋扈,直到后来燕辰的到来,才让年轻的君王恍若大海中的浮萍终于找到了坚定的力量。
她们谈梦想、谈喜好、谈生活习惯,偶尔,年轻的男子,还会谈到如今大汉国所面临的局势,和对国家未来建设的宏图构想。
床榻上高贵的女子,就那么静静地聆听着,目光温暖静霭,这“母子”二人仿佛有着述之不尽的悄悄话,没有半分的尴尬和芥蒂,他们足足聊了三个多时辰,从正午一直到日薄西山。
不知是否这些年受到燕辰的影响,年轻的刘恒有太多与燕辰和莫紫嫣一致的观点,无论治国之道,还是人生梦想,无论性格还是品德,女人曾一度恍惚,这个孩子就好像是上苍为弥补她失去爱子的人生遗憾,而给予的特殊恩典。
“恒儿,世人皆言哀家是妖女,霸占了刘汉的江山,你以为呢?”大汉太后的眼波如水,声音轻柔的更好似飘落心田的花瓣,以至于刘恒都不太确定自己听到的问题。
思忖片刻,刘恒沉声道:“儿臣以为,这是对女子的偏见。”
莫紫嫣淡淡一笑,语调平和地道:“如何是偏见呢?”
“这些年儿臣虽远在代地,未能在母后身边侍奉尽孝,却是没有一日敢忘母后恩德。是母后一直暗中保护儿臣和母亲,且国中大事,儿臣也尽知晓。是母后的文韬武略、政治建树,才能让我大汉国扬威天下,北定匈奴,国富民安。这,即便是父皇在世,也难做到的事情,母后却做到了。”
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此刻的话语并非刻意地吹捧与阿谀奉迎,而是发自内心的赞许。
莫紫嫣轻轻地点头,欣慰地看着刘恒,缓缓沉声道:“每一个母亲都有私心,你父皇离世时,朝野一片动荡,身为大汉皇后,除了要保住这大汉江山,还要保住我自己的儿子。当年储君之争,你的母亲选择了最明智的方法,速离长安远去封地。若非如此,大汉朝廷之中,必将有人再利用你们母子兴风作浪,与皇权抗争。”
“你父皇驾崩时,你们几个兄弟都尚未成年,母后若不垂帘听政加以辅佐,那些自认为跟着你父皇打下天下劳苦功高的大臣们,必将不服,而无论是你父皇的哪个孩子即位,那些老臣子,早于暗中蠢蠢欲动,怎肯真心臣服于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孩子?何况那时,燕王卢绾与匈奴勾结叛乱,国之内外都陷于一片动荡。十几年的征战不休,大汉国的根基本就不稳,母后若不临朝称制,凭你皇兄自己,根本无法压制满朝文武,对抗匈奴蛮族……”
话语轻顿,莫紫嫣沉声叹息:“可也因为这样,你皇兄才与母后产生了隔阂。盈儿也许并不适合做皇帝,他的心太过善良柔软,也因我没有做一个合格的母后,没有及时的正确疏导,才与他越来越离心……”
“在儿臣看来,并非这样的。”刘恒坚定地道:“母后为大汉立下汗马功劳,这些年来,百姓可夜不闭户,无人敢烧杀掠夺,更重要的是,那匈奴蛮夷因为畏惧母后,不敢再犯汉一步!”
“击败匈奴蛮夷的功劳可不独是母后的,更是你和燕辰的功劳,是代国和大汉国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的功劳。”莫紫嫣抬起双眸,看了年轻的男子半响,话锋轻轻一转:“恒儿,你是不是觉得母后昏庸,让吕氏一族掌权?”
这一句话,让方才还滔滔不绝的刘恒,陡然陷入了沉默。
他突然站起身来,垂下头,却毫不避讳地拱手道:“儿臣并不认为母后昏庸,但是儿臣也不认同母后的做法,因为儿臣毕竟是刘氏子孙,这大汉终究是刘家的大汉。儿臣愿意效忠母后,因为母后是大汉的儿媳,是父皇的妻子,是皇兄的母后,更是儿臣的恩母。然,儿臣却不能容忍外戚干政。”
“那么,如果由你继承皇位,你会杀了他们吗?”莫紫嫣平静地问道。
刘恒闻言,抬头凝望着端坐在床榻上慈祥的太后,肯定地点了点头:“若儿臣有这样的权利,儿臣会。”
莫紫嫣轻轻一笑,感动于这孩子的诚心相待:“坐下来。”
侍者抬进来一个注满水的水缸。
刘恒扶着莫紫嫣缓缓地走过去,女人俯身拿起漂浮在水面上的瓢,对刘恒道:“恒儿,你知道这水,这瓢,以及母后拿着瓢的这只手,分别代表什么吗?”
刘恒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瓢,原是从万民之中因追随先帝而获得恩典的满朝臣子,他们本出于平民之中,却又高于黎民百姓;而这水,便是这天下苍生,更是刘氏江山;母后按住瓢的手,便是吕氏宗亲所掌管的军权及他们在朝野中遍布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