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自然也想赶紧逃离,方才那宴席之上的形势,真是让他不寒而栗。
可又担心项羽会追究下来,且又不完全确定这陈平的心思,便试探着道:“我这样走了,没向项王告辞,项王若是怪罪,该当如何?”
“大丈夫何拘小节!此时人为刀俎,主公难道要做待崽的鱼肉不成?” 樊哙道。
“着火了,着火了……救火啊!快去救火啊……”慌乱的尖叫声,引来楚营内部的骚乱。
紧接着,就是众人拎着水桶,朝着火势出来的方向奔跑、扑救的声音。
刘邦和张良同时看向了陈平,心中明了这是他暗中所为。
“沛公若是返回宴席,再想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到时候我等想救您也来不及了,还是赶紧趁乱走吧,由子房先生留下来向项王解释。”陈平劝道。
迟则生变,刘邦确定了陈平是真心在帮他,便向陈平拱手致谢:“多谢陈都尉仗义相救,他日若有机会,刘邦必定还报!”
“沛公不必言谢。”陈平拱手回礼:“快走吧。”
陈平特意准备了一套女人的服饰,让刘邦在茅厕中换上。在众人都去救火时,刘邦假扮楚营女眷,趁机溜出楚营。
鸿门到霸上,相距四十里。陈平在不远处已备好一匹快马,刘邦独自一人骑马,樊哙、夏侯婴、靳强、纪信一众随从手持兵器,跟在后面徒步奔跑。几人不敢走大路,而是从骊山而下,顺着芷阳抄小路而行,缩短了一半的路程。
小雅在救火现场找到了钟离昧和季布,二人这才想起来,情急之下光顾着救火了,竟忘了正事。
寻找一番,见刘邦的随从都不见了,才知他们早已趁乱逃跑了,钟离昧与季布遂并分两路追杀刘邦。
刘邦和樊哙发现后面有追兵,亦是兵分两路逃走,以引开楚军追踪。钟离昧一直追击樊哙,可是直到把樊哙追上,才发现樊哙一直保护的人,竟然是假扮刘邦的纪信。既然没找到刘邦,就不可能冒然对刘邦的手下动手,以免留下口实,钟离昧只得带兵回营。
而季布所带另一路人马,却被夏侯婴几人,因熟悉地形而绕来绕去。最终刘邦径自逃回了霸上的军营。
项庄奉命去哄亚父,可他毕竟稚嫩,也不知道此时再劝亚父入宴,只是火上浇油,便连拉带哄的,把亚父又拽回了宴席。
张良估摸着沛公从小路逃走,应该已回到霸上,便重返宴席致歉。
“沛公不知吃了何物,上吐下泻不止,因担心一身污秽对项王不敬,遂已先回霸上。望项王恕沛公未能致辞之罪。沛公特命臣将白璧一双献于项王,玉斗一对献于军师。”张良请侍者将宝物呈上。
“子房先生这话含沙射影,我等吃的一样的东西,唯独沛公有事?难道先生的意思是,沛公在楚营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我倒觉得,莫不是沛公有意吃坏什么,好借口早早离开吧?”紫嫣道。
“不不,卑臣绝无此意。”张良不知道这项王夫人,怎么口才如此了得?每每总能把他的话推回来,只得解释道:“项王盛情款待,沛公感激不尽。只是沛公昨夜染了风寒,今一早便从霸上赶到鸿门,许是风寒加重,才致腹痛不止。”
“这么说,沛公现在已经回去了?”项羽问道。
“是的项王,此刻约摸着,应已回到霸上。”张良拱手答道。
“嗯,那便让他好生休息。”项羽接过侍者呈上的白璧,看了一眼便放在案几之上。
“咣当!”
亚父竟是气得拨出身佩宝剑,将侍者呈上的玉斗一剑劈成两半。
“竖……子……”
“竖……子……不足与谋……不足与谋……!”
亚父目光含泪,那声音听上去格外地荒凉与绝望。他扔下佩剑,颤抖着身子,出了宴席。
莫紫嫣担心急了,紧跟着追出了大帐,却听到亚父口中一直喊着:“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
“亚父……” 莫紫嫣急忙跑过去,搀住踉跄的亚父,安慰道:“刘邦此人奸诈狡猾,项王善良又重情义,一时间难以让他相信刘邦的野心。亚父切莫忧心,伤坏了身子。”
“丫头……”亚父双眼紧闭,却连连摇头,叹道:“羽儿能娶你为妻,是他的福气。然,为君者……若不能预见危机,危难自不远矣。”
亚父缓缓睁开迷离的双眸,举目望天,大笑道:“苍天啊……吾等……必为之虏矣……哈哈哈……”
亚父的预见,大概只有莫紫嫣能懂,也只有她明白他的一片心意。
望着他老人家年逾七旬的萧萧背影,紫嫣不禁心疼他对项羽的一片苦心。心叹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霸王啊,你真的要酿成千古大错,悔罕终生吗?
张良看到范增如此激烈的举动,知道不能在此久留,遂向项羽辞别。出来正巧遇到紫嫣,张良作揖便欲告辞,却听紫嫣道:“子房先生,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沛公的心思,你了解,我自然也不会不知。方才宴席之上,我举出奇货可居的例子,实在是为了帮先生。”
“方才宴席,夫人一番话,在下至今惶恐。在下已向项王保证返回故国,夫人大可安心。” 张良道。
“怎么?先生不信,我是为了先生?” 紫嫣抬眸看向张良。
张良不语,只是淡淡一笑。这个女人,一番“奇货可居”的言论,就成功的挑拨了刘邦和自己的关系。却要说是为帮自己,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