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妃早已经注意旁人的动静了,故而这时她忙面带歉意地说道:“那就麻烦你了,淼儿我这里照看着就是。”康王长孙季润舒的小名叫淼儿。
世子妃傅景琦一直背着儿子走着。到了京外驿站时,她那胳膊和腿就如灌了铅,沉重得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这会子她歇了歇,好歹有了知觉。安抚了儿子后,她便跟随婶娘顾氏往外头去了。
这时顾氏无奈地看了康王妃母女一眼,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想着,康王妃只说帮着照看孙子,却也没让女儿静宁郡主跟随来帮忙。静宁郡主当时紧依偎在她那母亲康王妃身旁。
康王妃身份和众人不同,一直没吃过苦,她出身先帝时显赫一时的武昌侯府。已身故的武昌侯很会打仗,是有名的武将,但却一辈子就康王妃这么一个女儿。
如今武昌侯府的承爵人是康王妃的族兄,听说两人关系不睦。如今风头还正紧,景王妃若是想托人打点官差,依靠娘家武昌侯府显然是不行的。
顾氏这些都能想明白,但若是一路上康王妃母女都如此什么都不做的话,显然她侄女傅景琦会十分辛苦。而且她们傅家也不能就这么一直毫无怨言地照应康王家吧?!——就光这一天下来,她就觉得疲累极了,如今她走路小腿都打颤呢。
她又想到先前看到的那一幕,康王父子那时都已经趴在通铺上无知无觉地睡过去了。而今日发放的口粮,康王一家一口都没动,是觉得难以下咽吧。
此时在驿站后厨,李瑶和韩氏已经合力抬了一桶水烧了起来。她们想着打点驿站的官差,可找了找,却没找到人,只好自己来了。李瑶堂婶吴氏阴沉着脸,双臂环胸地倚靠在灶台处一动不动。
费力在水缸里刮了刮,她们这才弄到一桶水。即便身上脏得厉害,十分难受。李瑶看到这丁点的水,也犯了愁:“娘,驿站水缸里就这么勉强一桶子水,我看这些水必然不够我们用的。要不要给众人说说,一家分上点,凑合着使,我们家就紧着喝的水和祖父梳洗泡脚用吧?”
韩氏方才不知在想着什么,这时她蹙眉沉吟着说道:“嗯……就如此吧,一会娘去解释。这根本是在刁难,今日这口粮发放不够一天的量。口粮发放这里头可是有规定的,每人每天发放的口粮是要在一升的!”
那长脸薄唇官差的蹊跷之处,李瑶正想和韩氏说说呢,不想吴氏却语气尖刻地开了口:“嫂子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得罪了官差,所以才遭了报复,所以我们才发了这点口粮,然后这驿站的水也才就这么一点。这都怪我咯!”
韩氏半张着嘴愣在那里,她怎么也没想到吴氏会这么想。此时她愕然问着吴氏道:“我什么时候说这些了,她婶子?”
“她婶子,她婶子,什么破乡下人的称呼,都用在我身上?嫂子你还是叫我妯娌吧!”
吴氏蛮不讲理,李瑶耐心地开口对她解释道:“堂婶,我娘亲并没有那个意思,她只是想说这押解官差有问题、刻意为难我等罢了。”
“吆,这是你们母女俩个合伙欺负我一个人啦?”
听了这话气恼,李瑶声音不免拔高了些:“侄女这里好心给堂婶解释,怎么就成了欺负?堂婶说话可要注意着!”
吴氏冷笑连连,用着阴阳怪气的语气开口说道:“阿瑶啊,不是堂婶我说,当日里上元节你怎么不上吊死了,否则如今你还用受这等罪?”
吴氏一家无故被牵连流放,她心里不痛快。加之今日她还招了鞭打羞辱,故而此时她就显得有些揭斯底里,逮到谁她都想要刺棱一下。
说话揭人伤疤,这样的气李瑶尚能忍,但韩氏如何会忍?
李瑶刚才正在往灶下添柴。此时她伸胳膊拦在了韩氏身前,然后费力拄着膝盖站起身来:“娘,你别管!”
太累了,李瑶坐下去就不想站起来,故而起身不免费力。此时她看向吴氏,不假辞色地厉声说道:“堂婶是长辈,我这做小辈的也尊重您。但没得长辈对小辈说话刻薄,我却还要忍的。堂婶要觉得流放委屈,那您自去找流放您的人说去。因受我家牵连,我母亲对堂婶已经多番忍让了,堂婶可不要再得寸进尺了。您要知道,朝廷处置人,要牵连还是不牵连,也不是我家能说得算的。”
堂婶一家和她们家是李氏同宗;和傅阁老一家又是儿女姻亲;和康王一家子女又常频繁来往;平日里她还听说堂婶是个善交际的。如果这样说的话,新帝流放堂婶一家,是由于她家祖父的原因,但也不能说没其他原因在这其中。
李瑶话落,顾氏带着人正巧走近厨房门前。方才李瑶和吴氏的话,她们自然也听了些进去。
她们没成想,竟然听到了这么个事情。这李三小姐先前听说大病了一场,难不成竟是自杀了……听到这样隐秘的事情,这时她们不免尴尬地要进不进。
韩氏拉了拉女儿胳膊,将方才难看的脸色收起,强打起精神看向顾氏等人问道:“来了?”她知道吴氏对她们家有埋怨,但方才吴氏咒自家女儿,往自家女儿心里扎刀子,她真是气恨死了。要不是女儿嘴快、动作快地拦在她身前,她都要上前对吴氏动手了。
顾氏面上不自在地笑了笑。她那妯娌方氏跟在她身后,左右看了看厨房里的三人,转着眼珠子不知在想着什么。
世子妃傅景琦面上带着木然地叹了口气。她身后的两个堂妹景琳和景珍则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