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韵致并非唯一一个察觉自己被跟踪的人。
天色才刚放亮,当她登上那辆低调的丰田轿车,出得家门,转过几个路口,即听保镖从对讲机里报告:“欧小姐,我们被人跟踪了……”
欧韵致对此并不感到吃惊。
现今的翟家内斗越来越激烈,虽不过只是个空架子,但她欧韵致仍是翟氏王国名义上的掌舵人,一举一动都关系着许多人的命运。
翟九楼和翟九城当然的不会放心她。
岑叶爱及翟从嘉母子也不会例外。
她根本连头都不抬,一面专心致志地翻阅着手中的文件一面淡淡吩咐道:“知道了。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不敢再跟了。”
保镖闻言称“是”,一直紧随在后的车辆忽然间减速,蓦地一个急转弯,大咧咧地横在了空旷的山道上……
几分钟后,对讲机里传来声音,对方云淡风轻地回报说:“搞掂了。您放心,他们至少好几个月下不了床。”
欧韵致微微点头。
此时才刚破晓,天色还没全亮,山上的风有一些凉。黑色的丰田车在寂静的半山腰上停下,欧韵致下了车,独自往山上走去。
一身运动打扮的周世礼亦刚刚晨跑完毕,正站在山顶的凉亭里等着她。
他们有好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相处过了。此时终于碰面,彼此的心上都是既欢喜又酸涩。
他打量着她身上单薄的衣衫,不赞同地蹙了蹙眉头问:“怎么不多穿点儿?”
欧韵致有一点儿撒娇似地回答:“我不冷……”
凉凉的山风将她黑亮的发丝吹乱了,他立在她面前抬手一遍遍地帮她梳理,目光却紧紧地锁住她的脸,仿佛几辈子没有见过一样。她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心酸异常,伸出手去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道:“世礼,我想你……”
周世礼心上的那一点坚持忽然就崩塌了。
他有他的自尊和骄傲。
尊贵伟岸如周世礼,不会允许自己和心爱的女人苟且tōu_huān。只因越深爱,越珍视。可是当她如是伏在他胸膛温柔地说出“我想你”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紧紧地回抱住她,涩然道:“我也想你……”是很想、很想。
她眼泪纷纷如雨,胸中愧疚非常,脸蛋紧紧贴在他结实有力的胸膛上,哽咽道:“对不起……”
周世礼有半晌没有说话。
他不想说“没关系”,因为真的有关系。想起她离家那日,他有多么伤心,多么恐慌,以为自己就此失去她了,几乎伤心欲绝。
他用力地紧了紧自己的胳膊道:“你是对不起我……”他忍不住地控诉说,“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地放弃我们呢?你不要我,难道也不要女儿了吗?你有没有想过我和明珠会有多伤心?”
欧韵致的眼泪一下子落得更凶了,羞愧异常地扯着他的衣襟道:“我知道……”
周世礼的胸中仍然有气。他气势汹汹地板住了脸说:“还好你迷途知返,否则的话我定然要恨你一辈子……”
欧韵致的嘴巴无意识地撇了撇,一瞬间又要哭了。
与他在一起,她仿佛变成了小孩子,一点点儿委屈都感到难以忍受。她伸出双手紧紧地吊牢周世礼的脖颈,撒着娇:“不要……”踮起脚尖来温柔地亲吻他。
他又怎么还能狠得下心?
回答她的是更深更为热烈的亲吻。
两人在黎明前的山顶上待了好一会儿,说了好多话,分离那样久,的确有太多的话想说,直到山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太阳冉冉升起,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临别的时候他千叮万嘱:“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记得多带些人……”她的那些叔伯兄弟各个如狼似虎,谁知道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欧韵致闻言乖乖点头,明明都已经走出去了,却又返回来,小鸟般地投进他怀里。
周世礼很少见她这般乖巧的模样,温柔地抚着她的发丝问:“怕不怕?”
其实她根本不怕,但是她现在“迷途知返”,知道男人是要靠哄的,所以娇憨地在他耳边道:“有你在,我不怕……”
周世礼还怎能不心软?看着这样的她,连多生一分钟的气都舍不得。
他目送着欧韵致下山去,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的确是没什么好怕的,因为一切根本就尽在欧韵致的掌握。
在付远江的逼宫事件发生以后,揽权心切的翟九楼借机把翟九城给训了一通。教训的理由很是冠冕堂皇:“循循再怎么讲都是我们翟家的掌舵人,你怎能纵容下属在她面前如此放肆?”不仅如此,还决意将付远江撤职,转而提携自己属意的郑季鹏为营业部负责人。
翟九城又岂会不知翟九楼这肚子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几乎立时就发起飙来,驳斥兄长道:“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自己吃肉,还不许我们跟在后面喝汤?”几句话把翟九楼也说得跳起来,兄弟俩你来我往,争执不下,最后还是欧韵致“大人不记小人过”,仍令付远江官任原职,郑季鹏则出任集团营业部一把手。
付远江和郑季鹏之间的仇怨就这样结下了,翟九楼同翟九城当然也不例外,其后的几个月里,在欧韵致刻意的纵容和扶植下,翟九楼同翟九城两派的斗争愈演愈烈。早些时日,当这同母的两兄弟还是盟友的时候,翟九城在他们的阵营里正充当着如同军师般的角色,论到笼络军心、招揽人才、手腕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