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春听出了李颜宏话里的无奈和嘲弄,一个男人在女儿生病的时候却一分钱也拿不出来,浑身的力气使不出来,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于李颜宏这样的人来说,怎么能不让他心里难受呢!
“你等一下。”这一刻,二春心里就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她直接起身下了炕到柜子里面,翻了半饷,翻出一个布包来,拿到李颜宏的面前,把纸包把布包打开,里面就放着一叠的钱。
“这些钱有一些是我爷的工资,一些是我和我爷在城里卖面时候挣的,还有几百块钱,是咱们结婚的时候你拿来让我买东西的,我也都没花都放在这里。加在一起也有一千块钱,原本我想着在城里租个店面,开个小面馆,但是计划不如变化快,眼前这些钱也用不上,你先拿着。”
二春直接把钱就都塞到了他的手里,“我知道你一定会说不用我拿钱,但是这钱不是我拿的,是你的钱。孩子生病了,你作为一个父亲,给孩子拿钱看病也是应该的,咱们两个在一起过日子,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钱花没了,可以再慢慢的挣,但是孩子的病耽误了,那一辈子后悔也没有用了。”
二春给李颜宏拿的都是上面的整钱,其实整钱也都是几块钱10块钱凑成的,最后下面还留了一点的钱,都是一毛两毛几分的。
“这些加在一起也有几块钱,而且在连队里也没有花钱的地方,真缺什么东西,这几块钱也够用了。再说我爷还有工资,每个月到日子都能开出30多块钱了。家里这边不缺钱花,所以这些钱你都拿着吧,你到了那边能买一样东西走一步,都要和你前妻要钱吗?孩子生病你拿不出钱来,然后路费和花销又都和前妻要钱。到时候你自己都会不好意思。”
李颜宏的手紧紧的握着二春给他的钱,看着二春听着她的话,鼻子微微有些发酸,嗓子像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了,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打了这么些年的仗,也见过很多的生死离别,李颜宏不说自己变得冷血了,却直到最后心肠变得硬了,哪怕心里再难受,也不会让他的心情绪上有波动。但是这一刻,二春的举动和她说的这些话,却让李颜宏动容,他深吸一口气,面色肃然的站起身来。
“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尽可能的早回来。”
二春点点头,“你路上也注意安全。”
二春送了李颜宏出了院子,站在院子里远远的看着李颜宏走向人群,然后又上了车,一直到上车,也没有见到李颜宏回头,二春心里其实有些难受,也庆幸李颜宏没有回头,不然李颜宏一回头,她真怕自己哭出来。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没有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李颜宏已经深深地印到了她的心里。
坐在车里的李颜宏,直到把车门带上,才透过窗子往二春的那边看去,一路上他不敢回头,他怕他一回头就没有勇气再离开。
明明昨天收拾出来已经有了家的感觉的房子,此时此刻二春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却觉得空落落的,手里还紧紧的握着李颜宏为她煮的两个鸡蛋。
李颜宏走的时候路过农场,他打算去场部把张老头找回来,让他去连里陪二春,只是他到的时候说张老头出去放牛了,人还没有回来,李颜宏这边又着急,所以没有等,只留了话给张老头便坐着车走了。
李颜宏走的那天下午,张老头却在放老牛的时候也出了事情。
农场那边有一条河,他们放老牛的时候总会让牛到河边喝水,有一头牛陷到了泥里,张老头就和牛倌儿去拉牛,最后被牛也拖到了水里。
张老头人是没事,但是腿却被老牛的牛角给拱了一条大口子出来,都从腿肚穿过去了,弄出了一个洞。
二春得到信的时候,正是场部里派人来接她,到了医院的时候,爷爷的伤口已经包好了。农场不大,医院也不大,看着这只有几间房子的医院,与其说是医院到不如说是诊所。
二春的眉头紧紧的拧着,“听说腿肚弄出了一个洞,处理了吗?缝伤口了吗?”“包上就行了,没事儿过几天自己就长上了。”张老头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但是人看着没有什么精神,可能是因为失血的原因,脸色也有些灰白。
二春见爷爷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便也没有再多问,只让爷爷躺下来休息,她和场部派来的人出去说话。
“你爷爷是为了场里的牛才受伤的,他的医疗费和营养费厂这个钱场里出,你也不用上工,每天就在这里照顾你爷爷就行。”和二春说话的是场部派来的人,是个会计,年岁不大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这边照顾病人需要的东西,我都让人准备了一些,一会你去看一看,缺什么直接告诉我就行,我去买过来。”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二春就打量了一眼爷爷住的病房。
是个单独住人的地方,这场部的医院也没有病人,所以这也就成了张老头的单间儿,另一张床上放着新买的洗脸盆香皂毛巾之类的东西。
二春自然没有挑理的地方,虽然心里不高兴,可以怨不了别人,这也是爷爷自己愿意去做的,就是场部不管也挑不出毛病来,可起码场部管了。
“我爷保护场部的财产,那也是他应该做的。现在场部还给他买这些东西,多谢你们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定会和你们说,今天麻烦你们了,天色不早,你们也都早点回去吧!”二春跟他们客套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