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竹无堪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指着张培青的鼻子叫骂:“德祯小儿,你给我严肃点!”
张培青不耐烦:“大呼小叫什么,你的贵族风度呢?”
“莫要跟老夫提风度,想老夫纵横世间多年,练就一身涵养,居然三番五次被你个小娃娃气的失言,你这般泼皮小子着实不讨人喜欢!”
“哦。”
“你、你!德祯——”
张培青及时打断他的话:“我叫张培青谢谢。”
孤竹无堪老脸僵了僵,嘴皮子抖了抖,深深望着她,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你……你这是何苦。你知道你母亲她是有苦衷的……”
张培青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
她面无表情,淡淡道:“站在她的立场上,或许那是唯一的办法,但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你……她,她现在也过得不好。”
张培青笑了笑,那笑容缥缈带着悲戚:“既然选择了开始,就要想到结局,不是吗?”
她望向跳动的灯火,小小的火焰中,似乎燃烧着个凄厉的灵魂,日日夜夜缭绕在她耳边,对着她说:阿祯,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那时候的她太弱小,没有能力救她的哥哥,也没有能力救母亲。归根结底,她也是罪人,她没有资格怨恨谁,所以只好背井离乡,做一只游荡的孤魂野鬼。
“你这孩子,就是太倔。”孤竹无堪眼眶红了红,“这只能怨命,你们谁都没有错。”
张培青诧异地望着他红通通的眼睛,“真哭啦?老头,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脆弱。”
孤竹无堪老脸尴尬,狠狠瞪着她:“放肆!小儿无礼!”
见张培青不说话,他又接着道:“你的事情,我谁都没有告诉。老夫既然当初承诺帮你保密,就一定会遵守诺言。”
“谢谢啦。”
“对了,最近楚国太子遇刺那个事情。哎,近两年天下不太平,各国保持了这么久的平衡,早就想翻天了,你自己要多小心一点。”
“省得了。”
“太昭那孩子,是个练剑的好材料,悟性高人实诚。”
“嗯,就是看上去有点呆。”
“呸,那叫接近大自然!”
“瞎扯淡。”
“他是最有希望进阶大宗师的人,只是我能教的都教了,大宗师和宗师,一字之差千里之别,需要个人领悟,我实在无能为力。”他嫌弃地看一眼张培青:“你有空也指点指点他,长时间不练剑,看你整个人都退化了。”
“……”张培青沉默了一下,“老头,你把我的精髓都学到了。”
孤竹无堪冷笑:“早跟你说了,老夫岂是你个黄口小儿能相比的。”
“哼。”
门外,季久申腿都站疼了,可门板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用手肘撞撞门神一样,面无表情严肃无比的王衡,贼兮兮道:“喂,先生怎么在里头这么长时间?不会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王衡眉毛倒竖,剑抽了一半:“你说什么?”
“没没没没没什么没什么!”季久申尖叫起来,好不容易安抚炸毛的侍卫把利器归位,这才擦擦冷汗,暗中嘟囔这该死的傻大个!
天色更黑,季久申实在等不了。
依他活泼的性格,能乖乖等了一个时辰已是极限,这会儿脑袋靠在王衡肩膀上打盹儿,口水还流了王衡一身。
王衡嫌弃无比地皱起粗粗的眉毛,认真盯着那滩口水,又把目光转移到季久申身上,寻思着待会儿朝哪个地方吐口水,才能展现自己的厌恶之情。
正琢磨的时候,门板“吱呀”一声开了。
“先生!”王衡惊喜地叫喊,立即眼巴巴凑了过去。猛地失去支撑的季久申“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脑门磕在硬邦邦的黄土里,整个人趴在张培青脚边。
季久申当场就痛醒了,还没来得及惨叫,就听见张培青不顺眼的嗓音带着惊讶:“何苦行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
惨叫声憋回嗓子眼,季久申愤恨地抬起头,双眼通红吃人似的盯着她。
旁边一同走出来的老者也十分诧异:“张先生,你这侍卫居然如此虔诚,这等真心实在应该嘉奖。”
“老先生说的是,我正有此意。”
“如此实诚的人,你应当多赏赐些。老夫先行告辞了。”
“老先生慢走。”
两人客气寒暄,从头到脚看都不看一眼季久申。还是一边的王衡呆愣了半晌,忽然反应过来,急忙将他扶了起来。
“你憋碰我!”
季久申鼻头酸涩,张培青太过分了!再也不要跟这种人说一句话!
王衡呆呆傻傻瞅着他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挠挠头。
张培青送完客人回来,站在他身边,一同奇怪地瞅向远方越来越小的人影,“他怎么了?”
傻大个老实地摇摇头,闷闷回到:“不知道。”
“哦,估计是心情烦闷。”
“或许。”
“你去睡觉么?”
“先生睡觉么?”
“当然了。”
“那我也去睡觉。”
“好哒,乖,晚安。”
傻大个羞涩地低头,小声忸怩:“晚安。”
十年峰会第二天照常举行。昨天晚上张培青和孤竹无堪见面的事情,各国之人虽然惊讶,倒也没有多大意外。
孤竹大师是剑术领域巅峰,张培青在别的领域也算是独树一帜,两人之间惺惺相惜强强相会,并没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