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冠玉在请官媒上门提亲的时候就预感到事情不会顺利,结果还真让他料中了,媒人“三顾茅庐”,薛云清那边第一次直接闭门谢客,第二次由薛云清的母亲出面,说自己儿子身有腿疾,配不上严大人,第三次又说薛云清醉心医术,暂时无意成亲。
媒人都快哭了。
说好的郎有情郎有意呢?严大人您这么忽悠我真的好吗?
严冠玉情路坎坷,急得一脑门子汗,干脆把规矩抛到一边,亲自提着聘礼抓着大雁上门求娶,拉着薛云清的手一遍遍诉衷肠,恨不得指天立誓。
薛云清还是老样子,冷冷清清地坐在轮椅上,对他的表白无动于衷,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大有老僧入定的架势。
严冠玉单膝跪在他轮椅前,所有痞气都化为乌有,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目光中满是紧张和期待,炙热执着的视线紧紧锁在他脸上:“我如今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只能我自己来求娶,虽然形式不够庄重,可我心里是极认真的,我想跟你过一辈子,这份心思从当初在玉山时就有了,到现在分毫未减,越来越深。”
惯常没正形的人一旦认真起来,往往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轻而易举在人的心上烫出个窟窿。
薛云清被他握住的手微微颤抖,扭头避开他的视线,冷着脸道:“不要再白费心思了,我不会答应的,你如今位高权重,什么样的人要不到,又何苦在我这个瘸子身上浪费时间?”
严冠玉握紧他想要挣扎出去的手,力道大得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他拖到怀中紧紧抱住:“谁说你是瘸子?你师父不是说能治吗?你为什么不答应?”
薛云清冷笑:“你看,你也希望我能把腿治好,所有人都在劝我,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累赘。”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严冠玉急了,“我是为你好,你这样不开心,总是活在过去的阴影中,我只是希望你能站出来,能摆脱那些束缚,能跟我一起高高兴兴过完余下的大半辈子。”
薛云清显然已经钻入牛角尖了,不为所动。
严冠玉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抬手捧着他的脸转过来,迫使他面对自己,涩声道:“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我?你只要对着我的眼睛真心实意说一句不喜欢我,我即刻提着聘礼滚蛋!”
薛云清白玉似的脸颊上瞬间漫上一层绯色,贴着他掌心的肌肤火烧火燎,不禁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尖刻道:“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是个瘸腿的废人吗?”
严冠玉沉沉看着他,没有说话。
薛云清冷笑一声:“怎么?信誓旦旦的严大人突然词穷了?”
严冠玉却突然笑起来,眼神炙热得几乎能将人烤化,柔声道:“云清,你在逃避问题,你不敢回答,因为你喜欢我。”
薛云清瞬间心如擂鼓,有些狼狈地转开视线,冷硬着脸表达他的不屑:“自作多情。”
严冠玉掌心缓缓移到他后脑勺,手指微微加重力道,似乎下一刻就要亲上去,却又克制着没有任何行动,只用目光在他脸上巡视,每一分每一寸地游移,珍而重之:“你问我喜欢你什么,我很难说得清,每一处优点,每一次别扭,我都喜欢,你若非要钻入死胡同说我喜欢你瘸腿,我也不否认,毕竟无数的磨难才能成就如今的你。”
薛云清怒瞪他。
严冠玉笑起来,拇指摩挲他因为瞪眼而微微撑大的眼角:“还喜欢你恼羞成怒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冷嘲热讽的样子。”
薛云清冷笑:“你没救了。”
严冠玉又将拇指移到他勾起一个讥讽弧度的唇角:“对,还有这样冷笑的样子。”
薛云清让他在唇上轻轻压了一下,呼吸窒了一瞬,心跳再次不受控制,他看着严冠玉认真的眼神,突然就觉得心口潮热起来,这股潮热一直蔓延到四肢,让他疲惫纵生、脆弱彷徨,又蔓延到眼眶,莫名转化成一股难以抑制的泪意,可情绪还没来得及表露在脸上,就被他生生压制住。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严冠玉,收起所有心绪,没有冷嘲热讽,没有怪言怪语,一字一句语气平淡道:“你把聘礼带回去吧,我不会跟你成亲的,说再多都不过是浪费时间,你回去吧。”
严冠玉手僵在他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为什么?你明明心里有我。”
薛云清眼皮子颤了颤,平静道:“我习惯一个人了,不想改变。”
严冠玉深吸口气,这才体会到情路上真真切切的艰难,他感觉薛云清将自己隔绝在透明的柔软气泡中,可以看见,可以触摸,却难以越界,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将气泡戳破,难道真的要等待时间的慢慢沉淀,等那气泡在十年二十年的消磨中慢慢变薄直至破裂消散,等到行将就木时薛云清自己从气泡里走出来?
还是真的像薛云舟建议的那样,刺激他一下,直接一个炮火轰过去,将气泡轰成渣渣?
一阵窒息般的沉默之后,严冠玉露出一个苦笑:“聘礼送过来,我就不拿回去了,明天我再来。”
薛云清垂眼,双手在袖中握紧成拳。
第二天,严冠玉又来了,依然毫无进展。
第三天,薛云清继续无动于衷,如同一块顽石。
第四天,第五天……眼看着离与贺渊约定的期限越来越近,严冠玉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没有放弃,却又无比挫败,最后只好一脸衰样地接下贺渊递过来的重担。
一旦决定成行,朝廷就立刻忙碌起来,为